寧父愁眉苦臉：“不是說不救，只是災民人太多了，我們也顧不過來……”

寧母抹眼淚：“而且我和你爸也沒有說不救，只是說買次一點的陳米，可以再加一點米糠……”

這種時期，只要能保證人不餓死就可以了。

吃這麼精細的白米，還要最好的米，這善事也辦不大，一部分人吃好了，更多人依舊挨餓。

何必呢？

寧香蓮卻一臉失望：“給災民的米里面摻雜米糠，爸媽，你們怎麼能這麼狼心狗肺！”

她不顧反對，依舊是拿最好的米去給災民煮粥。

……

圣母鬼說到這里，反問：“我有錯嗎？我只是不忍心看災民餓死啊！”

最后家里的財產都被她掏光了，那個時期米本來就貴，家里的東西變賣了都撐不了多久。

最后的最后宅子也賣了，寧家從富有人家變成了跟他們曾經門口一樣的災民。

“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放棄過我的善舉。”圣母鬼很委屈：“我父母卻罵我畜生！”

蘇何問蘇梓晰蘇何聞：“……”

眾鬼：“……”

粟寶一臉復雜，你說她沒辦好事吧，她也辦了。

但這叫什麼事？

“你爸爸媽媽最后怎麼樣了？是餓死了嗎？”粟寶問。

圣母鬼抿唇，扭扭捏捏，含含糊糊：“嗯……那時候家里只有最后一碗米粥了……一碗米粥要吃七天……”

粟寶問：“所以你把粥都吃了，沒給你爸媽？”

圣母鬼抿唇：“沒有，我爸媽也喝了兩口的……可是他們也老了，而我還要活下去啊，我不活下去，誰去救那些災民呢？”

粟寶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說她惡，她曾經做過功德無量的事情。

說她功德無量，卻又跟生養自己的父母奪食，最終父母餓死……

【第1031章 偽善】

“所以你最后是被餓死的嗎？”粟寶問。

圣母鬼嘆氣：“幸得老天垂簾，我沒有餓死在那個時期。”

“父母死后，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能好好安葬父母，家里什麼都沒有了，只能一張草席掩蓋……”

“后來，我靠著父母的一些故交，找了一份給別人教書的工作。”

也就是這份工作她才順利活了下來，多余的錢沒有，但一頓三餐還是能保證的，這讓她撐過了那段最悲慘的時期。

蘇何問心底說不出的別扭，問了另一個問題：“那你后來有沒有繼續救濟災民呢？”

他可沒忘記，她跟父母搶一口粥的理由是要活下去幫助更多災民。

如果她做到了，他也算敬佩她。

但蘇何問覺得她不可能做到。

果然圣母鬼訕訕說道：“我那時也自身難保，沒辦法幫助更多人……”

蘇何問緊盯著她：“但你至少找了一份工作。”

“你不是很悲憫天人嗎？你有沒有做到自己吃一半，另一半拿出去救人？”

這一點她完全可以做到，代價就是自己也要挨餓。

但只要保證一天一頓就不會餓死，她這工作肯定能保證至少一天三頓，那麼她有拿另外兩頓去幫助別人嗎？

并非他道德綁架，他就想知道，觸及到自己利益了，她還會不會圣母。

圣母鬼神色訕訕，支支吾吾說道：“那時我已經在城里了，到處都很亂……我不方便出去……”

蘇何問冷笑一聲。

圣母鬼說得好聽是圣人，但其實是極度自私的。

外面的人稱頌她，擁護她，而她能獲得這些名聲全都是通過剝削父母所得。

等父母沒了，家也敗了，她發現自己那麼辛苦只能吃三頓，怎麼還愿意出去救濟？

“所以你最后是怎麼死的？”蘇何問問道。

他原以為圣母鬼是因為救災太過無私，餓死自己，所以才會成為圣母鬼。

現在看來，也不是這樣。

圣母鬼繼續說道：“后來漸漸穩定下來了，過了三五年，城里也變得熱鬧起來。”

周圍差不多年紀的人開始結婚了，圣母鬼覺得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也希望找到另一半共度余生。

“我還算挺有名的，很多人都知道有一個富人家的大小姐傾盡家財救濟了很多的災民。”

憑借著這個名聲，她順利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男人結為伴侶。

當然，能看上圣母鬼的本身也是個實心人，清醒一點的男人都知道這樣的女人不能娶，在那個人人難自保的貧困年代，誰敢娶一個動不動就把家搬空的女人。

“結婚后，我覺得挺幸福的，但我隔壁住的那個女老師卻孤家寡人。”

自然的，圣母鬼就熱心給她介紹起了對象。

最后找了一個推車沿街販賣的男人。

“我覺得這個男人挺不錯的，吃苦耐勞，長得結實，而且做生意有錢。”

鄰居一開始以為真的是做生意的老板，但后來發現只是個推板車賣東西的小販，她自然不樂意了。

但圣母鬼覺得那個男的好，都三十幾歲了，有一次跟他買東西的時候聽他閑聊……

“他說父母兄弟在饑荒的時候餓死了，現在身邊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人看得上他，有一次發燒了起不來，想叫人幫端一碗水都沒有。”

“離開的時候，我回頭看到地頭蛇來找他交保護費，他被打得好慘……后來他在家躺了三天沒下得了床，是我去照顧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