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更像是她打開了什麼心結。你仔細看,有沒覺得遙妹的眼神都跟前兩天不一樣了?”
“好像是哦。”林靜儀點點頭,她想象了一下,如果一定要形容這個眼神上的微妙轉變的話,就好像她將自己的野心稍稍向外釋放出來了。
她現在毫不掩飾對于勝利的渴望。
他們都知道,聞遙上四三連跳就是想贏。
之前的幾套節目里,她都在刻意地收斂那種情緒,只是為了能夠努力去表達那四套節目原本該呈現的情緒狀態。
但現在,那種刻意的違和感消失了。
仿佛返璞歸真。
仿佛洗盡鉛華。
仿佛在非常純粹的追逐眼前的光芒。
等到聞遙練習結束滑到場邊,林靜儀給她遞了紙巾,笑道:“昨晚是不是被你師父點醒了?今天簡直脫胎換骨啊!”
聞遙接過紙巾擤擤鼻子,笑道:“算是吧,是得謝謝我老師,還有川哥。”
“川哥?還有川哥什麼事?”林靜儀眨眨眼,好奇地說完,忽然看了一眼聞遙身上明顯大了一號的隊服,胸口的標志是短道速滑的標志,“誒!這不是川哥的衣服嗎?哎喲你可以啊!昨晚該不會是——”
聞遙翻了個白眼,推開林靜儀一臉八卦的表情,“是什麼是?沒有的事!”
“好嘛。”林靜儀瞬間收回了跑偏的注意力,繼續好奇道,“你剛才滑的那套是哪套節目?總覺得你滑得特別絲滑啊,跳躍也特別流暢!”
聞遙笑著將耳機遞過去:“你自己聽。”
林靜儀接過來一聽,聽了兩句就認出來了:“《Only The Young》?你打算滑這首?”
聞遙聳聳肩:“還沒想好,但是目前確定的一點是,兩套節目都打算以這首歌為藍本去選。
”
“之前那四套你都不要了?會不會太可惜了?”
聞遙說:“這個賽季先算了吧。”
她摸摸后頸,非常中肯坦然地說:“以我現在的水平,硬要去滑那幾首,恐怕反而會糟蹋了它們。比賽跟冰演不一樣,心境上很難保持冰演那種輕松的狀態,所以我必須更加慎重地去選擇才行。”
……
聞遙練了一個小時就下了冰,將冰場交給熱身完畢的師兄姐們去訓練,自己則繼續完成其他陸上訓練,同時開始思考自己究竟什麼曲子比較好。
體能訓練的時候遇到了伊萬,兩個人并排在跑步機上跑著,一邊聊起來。
“選曲?你打算推翻重選?”伊萬見怪不怪地說,“我就說嘛,就你那幾套充滿了Love and Peace的節目冰演滑滑就算了,正式比賽怎麼能行?”
聞遙:“……”
他們倆暑假期間見過兩次,就是在冰演上。
當時她高考結束,開始了滿世界冰演的日子。伊萬作為國際冰演上最受歡迎、同時身價最高的現役男單選手之一,每年暑假都是他大筆撈金的時期。
聞遙四套節目在編排期間他多少都有參與,當時就嘲笑過她,說她談了戀愛整個人就充滿了詭異的溫柔氣息,都沒那種大殺四方的霸氣鋒芒了。
當時聞遙沒當回事,現在想起來,覺得還真被伊萬歪打正著地說中了。
聞遙汗顏。
伊萬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說中了,忍不住翹著鼻子驕傲道:“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兩個人在跑步機上并排大步奔跑著。
聞遙橫他一眼:“你少蹬鼻子上臉了。”
伊萬捂嘴嚶嚶一聲,指責道:“你對我態度越來越差了。
”
聞遙:“……”
伊萬最擅長順桿爬,說:“本來就是嘛。你忘了老師以前最常說的一句話?藝術表現除了天賦,還需要閱歷。在經歷過事情之后的心境上,對藝術表達的影響是很大的。你暑假期間的心態和現在能一樣嗎?”
“……”
好吧,是不一樣。
聞遙眨眨眼,腦海中反復琢磨著老師的那句話。
藝術表現除了天賦,還需要閱歷……
不知怎麼的,聞遙忽然回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段往事。是關于他們從小長大的冰場里發生的事。
以前在冰場里,最常見也最令他們津津樂道的自然就是她和伊萬接受來自各方挑戰的時候。他們將那稱之為“斗冰”。
比拼單一跳躍動作的也有,比一整套完整節目的也有。
完整節目的挑戰,就是挑戰的一方與被挑戰的一方各自拿出一套節目,場上表演完畢之后,讓對方進行學習模仿,幾個小時之后進行比賽。打分制,得到的分數高的一方勝利。
這種情況比較少。
因為聞遙和伊萬拿出來的節目普遍質量很高,而且難度也很高,一般人很難在幾個小時內掌握。
記得他們十四歲的那一年,他們的技術從一輪又一輪的挑戰中已經被磨出來了,勝率基本維持在接近全勝的戰績。
然后,他們遇到了一名退役了五年又再次出山的俄羅斯男單選手。
那名男單選手很厲害,年輕的時候曾經連續三年獲得過世青賽亞軍,進入成年組之后,又連續五年獲得過世錦賽亞軍。
說這人不厲害吧,可他連續八年都是世界亞軍。
說他厲害吧,這人又非常神奇,幾乎每一年都能輸給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