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將顏紅衣抱在懷里，徹骨的寒冷侵蝕她的身軀，而被她身上暖意融化的冰混著顏紅衣的鮮血一起流出來。

　　“她身上總共有百余道鞭傷。”

　　牛沖哭著道。

　　“她是被活活打死的。”

　　“是肖舜的報復！”

　　顧南卿抱著懷里的顏紅衣，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回蕩她說過話。

　　“你可是護國將軍的女兒，誰能欺負你，誰敢欺負你？”

　　“顧南卿看著，你的目標就是這樣，就算你敗了，軍中將士依舊會奉你為主。”

　　“顧南卿，我明日去接你，隨我去看看你的父親吧。”

　　“顧南卿，我的顧將軍，接下來的這一段路決定著你有沒有資格走進那群人的視線里，在這里，才是開始，顧家軍內部沒有第二個顏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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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的冬天格外寒冷，顧南卿不顧所有抱著顏紅衣的尸體走了很遠的路。

　　她垂眸看著顏紅衣的臉，一滴清淚滑落，她柔聲道：“姐姐，回家吧。”

　　“回那個沒有戰爭的家。”

　　“那里有爹爹、顧家軍還有你的百姓。”

　　顧南卿將顏紅衣葬在了南池城邊界，她知道她想回家，她想守著她的家。

　　因為顏紅衣之死的緣故，來見張守恩的這件事就被推遲了幾天，墨塵翎永遠不會忘記那天他找到顧南卿時的樣子。

　　她的發髻散亂，隨意地落在衣裳上，十個手指頭上都是鮮血，墨塵翎望著她身后的新墳，緩緩嘆了口氣。

　　“卿卿，”

　　墨塵翎的呼喚并沒有喚回她的神智，她依舊呆愣愣地坐在那塊空地上。

　　喃喃道：“顏紅衣肯定是想要回來的，她想守著她的家，守著父親的大將軍府，但是我不確定她愿不愿意呆在馬嘯身邊，我看她懷里緊緊攥著油紙傘，便自作主張將她放在距離馬嘯不遠的地方。”

　　“你可知，顏紅衣從一開始便是存了扶我上位的心思。”

　　“她那般愛美的人，最后卻死得那般慘。”

　　“百余道鞭子落在她的身上，她是被活活打死的。”

　　此話一出，顧南卿立刻哭出了聲，顏紅衣的死好似是壓垮了顧南卿最后一根稻草，她崩潰大哭，連天地都在為她動容，一時之間，風雪又大了許多，墨塵翎將顧南卿牢牢抱在懷里，她哭累了，也就沒了力氣，暈了過去，乖乖被墨塵翎抱著。

　　墨塵翎看著顧南卿蒼白的臉，憂心不已，他抱著她上馬，回營，可等顧南卿醒來后，卻誰都避之不及，謝絕所有人的探望，將自己關了起來。

　　墨塵翎日日都來看她，日日都看不見，他知顧南卿此時此刻聽不進去任何一個人的勸解安慰，可依舊每日前來，所求不過是希望在顧南卿需要他的時候能夠立刻看見他，能有個人去安慰。

　　變化出現在三天后，顧南卿主動打開了房門，墨塵翎恰好來送飯。

　　“可要吃些？”墨塵翎輕聲問。

　　顧南卿的眸光更加冷冽，她看向那飯盒，緩緩伸出了手，墨塵翎將飯盒遞過，知她這是想開了，也就不再多言。

　　“今夜，我們去見張守恩。”

　　墨塵翎輕聲道。

　　“好。”

　　墨塵翎見到這樣的顧南卿才算是放下了心，他遞過來一杯水來淡淡道：“你慢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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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寒風依舊冷冽，還是那個小木屋，張守恩的狀態和之前都已經判若兩人了。

　　他面色紅潤，看著被醫治得很好。

　　看向顧南卿的目光里也多了幾分柔情，在張守恩的敘述里，他們終于知道了部分的真相。

　　炭火燒得旺盛，噼里啪啦紅得熱烈。

　　張守恩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說，臨行前夕，我的確見過一個人。”

　　“是肖舜。”顧南卿淡淡道。

　　張守恩點了點頭，“正是，我與他雖為表親，但平日里往來并不多，他性子古怪，一會兒咸淡，一會兒陰狠，我不喜歡與他多講話，總覺得陰惻惻的。可那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聽他說著自己的不容易，竟然就心軟了，跟著他進了他的簾帳，喝了他倒的酒。”

　　“后來如何？”墨塵翎淡淡問道。

　　張守恩喟嘆一聲，“后來就是我在支援的路上，忽然意識不清，在北狄人的圍追堵截之下毫無反擊之力，直直墜入山崖，被鬼醫撿起來折辱了。”

　　“此事屬實。”墨塵翎淡淡道。

　　顧南卿看著墨塵翎，后又看向張守恩，道：“那我的父親為什麼會去倉陽城？”

　　張守恩道：“當初倉陽二城只和顧大將軍熟悉，有什麼事情都是直接稟報的，顧大將軍告訴我，說是倉陽城城主有一些要緊事兒需要加急稟報，請顧大將軍過去。”

　　“顧大將軍察覺不對勁，囑咐我兩個時辰，若是他還沒回來，那就讓我帶兵前去支援。”

　　顧南卿道：“所以，倉陽二城城主叛變？”

　　“不一定是叛變。”張守恩道。

　　“很有可能是肖舜將倉槐二城的城防圖交給了北狄狼王，倉槐二城城主在二城陷落的時候就被殺掉了。”

　　顧南卿緩緩垂眸，“所以，還是肖舜。”

　　“那個害了所有人的人，是肖舜。”

　　“是壞的肖舜。”

　　墨塵翎補充道。

　　張守恩也嘆了口氣，他向顧南卿請命說自己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想要重新回到戰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