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茶白在黑暗處沒有方向感，問：“這是哪個方向？”

“出口不會挨著湖，我們背著湖的方向走。”洛璟塵正說著，腳下突然踩了個空，連同沈茶白一起被拽倒，身體不受控制地滾了下去。

洛璟塵連忙用雙手護住沈茶白的頭部，兩人往下滾了許久，速度不但沒有降低，而是越來越快，身下是厚實的土地。這是一個很長很陡的斜坡，這樣滾下去還不知道會掉到什麼地方，沈茶白掏出袖中的劍狠狠扎進地里，兩人這才停下來。

“我想起來了，圖紙上有很長的一條路，是墓道，會通往……”她有點害怕，不敢往下說了。

洛璟塵也有些猶豫，回去沒有路，要是下去可能更沒有路。兩人仍維持緊緊依偎的姿勢，似乎這樣更有安全感。他道：“皇室修墓，最怕什麼？”

“盜墓。”沈茶白想了想，道：“難道造墓者設計這個機關，是為了以后盜墓？不對啊，機關的位置在那麼顯眼，誰要是從這里進來等于昭告大庭廣眾……”

洛璟塵本想引導她多想想出去的路，誰知道她想到了這里，感覺到懷里的人有些發抖，忙道：“別亂想，跟你沒關系……”

皇室里帝后要合葬，孟奕雖死，太后還在世上，所以造墓者留了這個機關。若非地陷，等太后百年之后，通過這個機關調出臺階，太后的遺體便從這里抬進來。

這麼大的斜坡自然是難以走人的，沈茶白低聲道：“這里中間是斜坡，兩邊是臺階，我們先到臺階上。”

兩人著摸黑，一點點挪到了一側的臺階上。

“這條路是送棺的，他們出來后肯定不走這條路，應該在另一個方向。

小白，我們得下去。”

“……好。”

兩人不敢走得太快，握著對方的手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終于在前面看到了隱隱亮光，沈茶白長呼一口氣，洛璟塵卻把她拉得更近了些，突然吹捧起來：“小白，我一直覺得你像個江湖俠女，天不怕地不怕。”

沈茶白心里打鼓，活人再兇神惡煞她都不怕，但是她怕……

“那個光……是……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去看看。”洛璟塵為了緩解她的緊張，笑道：“孟奕死的時候，你和孟佑要給他守靈，那時候你怎麼過來的？”

是啊，帶著個十三歲的小孩，連著三夜守著孟奕的靈，她怕死了。可是沒人陪她、沒人牽著她、也沒人在身旁哄著她，她只能硬著頭皮堅強地撐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時在皇宮里，不像現在生死未卜……還是快找出口吧。”

二人又走了很久，那團光亮越來越明顯，直到落下最后一階臺階，眼前景象豁然開朗。前殿燃著巨大的長明燈，正是那團光亮的來處，中間桌案上放著琉璃五供。兩人繼續往前走，洛璟塵握緊了她的手，說：“別怕。”

穿過前殿便來到了中殿，黑色描金九龍靈柩停放在這里，上面放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周圍的絲綢細軟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土，倒是沒什麼不妥。可巨大的翡翠玉器、青銅爐鼎都被人挪了位置，上面塵土厚度不一，有被人觸摸過的痕跡；琉璃屏風倒在地上，一角被磕壞了；金銀元寶、珍珠首飾等重量輕的寶物卻所剩無幾，有的甚至落在地上被踩成畸形。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有人盜墓。

洛璟塵笑道：“靈柩里的東西才值錢呢！盜墓的是個小賊，膽子不大，連靈柩上的夜明珠都不敢動。”

沈茶白一直低頭沉思，突然道：“我明白了。”

“嗯？”

“我問過工部，修墓的人就是當初造墓的人。修墓的人發現墓室被盜，一定害怕被上面責怪，于是選擇瞞而未報。你猜，他們認為是誰偷的墓？”

洛璟塵眼珠子轉了一轉，傲然道：“不會是我吧？本王稀罕這破爛東西！”

沈茶白繼續道：“他們很可能認為炸毀陵墓的人就是偷墓的人，對毀墓偷墓者恨之入骨。所以，他們就設計了重重機關，要是有人再來毀壞陵墓，便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洛璟塵恍然大悟：“圣德塔只要被人摧毀，就會觸發石象的機關，用大象堵住龍鳳門，把毀墓的人困在里面。利用大地震動，假裝天罰嚇唬一番。”

沈茶白嗤笑一聲：“修墓的人怎麼能料到，毀掉圣德塔的會是孟奕的好兒子呢？孟佑這次要是能活下去，修墓的人怕是難逃此劫了。咦……我們下來以后，好像不震了？”

洛璟塵道：“除了木頭做成的墻，再往上有防水層和防壓層，距離地面有很大距離。剛才的地陷深度都不足一丈，不會觸及地下墓室。”

沈茶白不由得贊道：“造墓之人得是多聰明的人，能造出鬼斧神工的墓室，甚至能在外面的石象里裝了機關。”她不愿在這里多呆，不動聲色地拉著洛璟塵繼續往前走，洛璟塵卻忽然松開她的手，朝著靈柩走去。

“你干嘛？”她嚇了一跳。

洛璟塵一手抄起靈柩上的夜明珠，另一只手牽她，道：“前面太黑，照明。”

沈茶白這才松了一口氣，往旁邊的墓室一拐，夜明珠一照，里面竟然整整齊齊地擺了幾十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