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大半夜去警察局接舒念的過往給舒家留下重大的陰影,實在是不敢放任人大半夜在外頭浪。
“我沒想著去玩,是去老師家,過年我都沒去,要被老師罵啦!”舒念嘴硬地反駁回去,又有些心虛地說:“知道啦,我會早點回家的,上次就是意外嘛,我哪有那麼倒霉,次次都被人盯上......”
在舒夜和舒意兩雙眼睛的盯梢下所有的話都隨早餐牛奶咽下喉嚨,舒念虛空在嘴上打橫一劃,拉上拉鏈不說話。
從微烘拿到蛋糕舒念才掉頭到和恒大反方向的洧川小區。
舒念踏入小區時一群身穿熒光綠志愿者馬甲的人正聚在圍欄旁的帳篷下,惹得在小區花園里的老人孩子紛紛投去好奇的目光。
疑惑在心頭一閃而過,越過這喧嘩的地帶舒念徑直走向熟悉的樓層。
“念念來啦!快進來。”宋華笑著把舒念引進門,額頭上淺淡的皺紋透著慈善和藹。
“師母。”舒念搖了搖手上的盒子,脆生生地說:“看看我買了什麼?”
“喲,微烘的?”
舒念淡笑不語,臉上的篤定已經說明一切。
“站在門口說話不冷嗎?還不快進來?”范宇鳴的聲音從客廳傳來,還帶著一聲若有似無地冷哼。
宋華從不慣著范宇鳴的臭脾氣,此時聽見他陰陽怪氣的腔調直接往回懟:“怎麼?羨慕了,羨慕也沒有用,你高血壓,不能吃蛋糕。”
范宇鳴沒吱聲,但一聲很重的磕碰聲順著空氣傳播,表達了他不滿的心思。
舒念捂著嘴偷笑,從包里掏出一用油紙包裹的茶餅,輕手輕腳地走到范宇鳴身后。
“老師,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呀,這茶餅可是我從我爸那兒順的,絕對是好東西,我現在給你泡上一壺嘗嘗?”
范宇鳴看著舒念擠眉弄眼繃不住笑出聲,嘴角修過的胡子一翹一翹的,滿意說:“去拿茶具。”
糟老頭子,宋華哼了一聲,用粉彩瓷碟把蛋糕裝起擺到茶幾上。
舒念解下厚重的羽絨服,脫下圍巾,托著茶盤蹲在桌沿邊上,有條不紊地撬開茶餅。
帶著淺淡朽味的茶香在空氣中溢散,舒念看見有細微的塵屑從分離的茶葉上分離。
第28章 普法活動
洗茶四遍,第五遍泡出澄亮的茶湯,如銀似雪的白瓷灌注棕黃茶色,如入秋的山,滿山遍野的暗金,洋洋灑灑是一片近乎頹敗的自然。
瑩白的手輕盈地托著茶杯送到范宇鳴面前,舒念眼含笑意,干凈清透。
范宇鳴淺嘗輒止,香氣內斂,陳韻從舌尖泛起,確是好茶。
“吃你們的蛋糕去吧,別在我眼前晃,晃得我茶都沒味了。”故作嫌棄的語氣下是破冰的放縱,是一個老師對徒弟最大的溺寵。
午飯過后,舒念挽著宋華的手到花園散步消食。
花園圍圃里的游樂設施刷上新漆,顯得光滑,覆著的雪被撥開,一個三四歲大小的孩子揚著歡逸的笑站在滑梯上,手腕上的鈴鐺叮鈴鈴地響。
老舊的小區,新生的生命,在這個冬天也難得有了絲活潑的味道。
宋華拍了拍舒念的手背,移開視線,感受暖洋洋的陽光散落到臉上的柔和感:“吃撐了,好久沒有吃得這麼舒坦了。”
范宇鳴和宋華的兒子是從事拍賣鑒定行業的,以往子女很少帶孫子回家吃飯,大多都是各懷官司,和范宇鳴對拍賣的古作吵個不停,為理想和錢財爭個不停。
一頓飯下來哪怕吃的是龍肝鳳髓也沒滋沒味,還是范宇鳴的幾個學生好啊,來家里做客既熱鬧又和氣。
特別是舒念,家世好沒有后顧之憂,對國畫是真的熱愛,最合范宇鳴的意,加上人還嘴甜會來事,吃飯都舒心,一不留神就吃多了。
舒念笑笑沒有接話,對于范家的情況她是再熟知不過,但這些是非并不是她該去評價的,遠眺天邊飄遠的云彩,路邊的雪折射光線,在中午陽光最盛的時間段里烘著小道上的老人。
熒光綠的身影穿插在各個角落,抱著厚厚的宣傳單,臉上帶有親和的笑。
“洧川小區是在舉辦什麼活動嗎?”舒念瞇了瞇因為光線而變得略微干澀的眼睛,好奇油然而生。
“好像是普法活動。”宋華回想早晨去買菜時注意到的小區公告欄的信息,不確定道。
“欸老馮!”宋華攔住旁邊的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那邊是做什麼呢?”
“恒大法學院組織的普法活動,聽說是要給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婆子說說民法,要保護我們的合法權益什麼的,嘿,我又用不上,也不知道聽來干啥。”
老馮背著手,脊背微駝,滿不在乎道。
宋華不贊同地撇去一眼,不好茍同卻無可勸告,旁敲側擊地勸人去聽聽。
舒念耳邊是宋華的絮叨,目光向四處散去。
坐在長椅上的老人和青年并肩坐著,青綠的宣傳單襯著兩人深色的衣服,奪人眼球。
但再突出的色彩也無法令人忽視青年如松如竹的氣質,深黑的瞳眸認真負責,挺直的鼻梁投下小片陰影,干凈利落的下顎線埋入高冷白色毛衣,隱于黑色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