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找來的?”余遙盯著沈咎漆黑淡定冷漠的眸子,連聲音都不自覺地變得惶恐起來。
沈咎拿了盤中一個三明治,將三明治中的番茄片單獨挑出來,他咬了一口三明治,沒有過多解釋,只垂著眼,淡淡說道:“餓了,想吃面包。”
余遙眼珠子左右一陣亂飄,她有些心虛,畢竟幾個小時前她將沈咎扔在了人流里,還以為就此可以甩掉他。
見沈咎吃得津津有味,余遙肚子也叫得更歡,她扛不住引誘,從餐盤里挑了個五彩斑斕的圓形奶油蛋糕。
拿人手軟,吃人嘴軟,余遙也清楚認識到自己在二零零一年的悲慘處境,她現在沒錢沒身份,沒爹沒娘,沒住處,說她是黑戶都不為過。
所以她當即做了個決定,低下頭,用柔和的眼神望著沈咎,討好的語氣問道:“你這麼跟著我,是想我聽從你爺爺的安排給你當住家保姆嗎?”
她沒地方去,其實跟沈咎回去也還勉強算得上是個好出路。
也不知余遙這句話哪里說的不對,她話音剛落,沈咎就皺起了眉頭,小臉陰沉著,一臉不高興,像余遙欠了他錢似的。
他不言不語,沒有回應余遙的問話,余遙心酸,看來他跟著她并不是這個原因。
余遙咽了咽口水,將剛剛拿起的奶油蛋糕又放回了餐盤中,失望地輕嘆了口氣,落寞地說道:“都怪我爸媽,把我生得白凈又漂亮,估計一會兒去乞討都沒人信我是乞丐。”
正在吃三明治的沈咎明顯卡頓了一下,余遙瞧見他的反應后嘴角輕輕揚了揚,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繼續補刀一句:“聽說很多乞丐會故意把自己弄殘,這樣乞討成功的幾率也會大很多,也不知道弄殘手還是腳比較占優勢,我覺得……”
沈咎短黑的小眉毛越蹙越緊,放下手中三明治,急急地打斷余遙的話:“你跟我回家,我想你照顧我。”
“好,一言為定,拉鉤上吊一百年!”余遙嘴角咧到耳根子,立馬伸出小拇指。
兩個人口頭做了協商,又幼稚的拉了鉤,余遙這才放心,吃住問題算是解決了。
她捧起垂涎已久的奶油蛋糕大快朵頤,還讓老板給他們桌上兩杯飲料。
她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漬,振振有辭地說道:“也不是我要喝啦,我是怕你個小孩子吃三明治噎到。”
“嗯。”沈咎眼皮抬了抬,淡淡地應了一聲。
余遙就著吸管猛喝了一大口汽水,將卡在食道口的那股子哽噎感壓了下去,她拿紙巾擦了下嘴巴,還好心地給沈咎也遞過去一張干凈的衛生紙。
“沈咎,既然是你希望我照顧你,那就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趕著巴望著你,所以你以后得聽我的話。”
“嗯。”
“沈咎,你的名字是誰給你取的,這個咎字寓意不大好,要不要我重新給你取個名字?”
其實余遙一直對沈咎的名字存在好奇,和他在一起的兩年里她從不曾問過他,不過就算她問了,他指定不會說,因為他許多事情就喜歡瞞著她。
沈咎怔怔地望著余遙,眨了眨純黑的眼睛,點了下頭。
余遙撐著腦袋,開始冥思苦想,“小鬼?小東西?小不點?小家伙?哪個順口點呢?”
沈咎定定地望著余遙歡脫的笑顏,努了下小小的薄唇,好像哪一個都不滿意。
“哈哈哈……逗你的。”余遙伸手故意抓亂沈咎齊整的頭發。
“咎的反義詞是對,要不就叫你小對子吧。
”余遙隨性地說道。
沈咎一愣,又是面無表情地眨眨眼睛,好像有些新奇感。
“行吧,以后我就叫你小對子。”余遙滿意地再次拍拍沈咎的腦袋頂,將餐盤里的黑列巴推到他面前。
這個黑列巴有點像屎,她絕對不要吃。
兩人吃飽,外面的天漸漸黑下來,一大一小兩個人前后腳走出蛋糕店,沈咎走到路邊攔了輛的士,回頭喊余遙的時候,發現余遙正蹲在地上逗小狗。
沈咎清了清嗓門,沙啞著嗓子吃力地喊了一聲:“上車。”
小家伙還挺有紳士風度,拉開后車門后站在一邊讓余遙先進,余遙咯咯笑了一聲,彎腰鉆進后車廂。
“沈咎,你該喊我姐姐,不然你說什麼都聽起來不禮貌,像在命令我一樣。”
沈咎靠在椅背上,抿唇不語。
他從來沒有喊過誰姐姐,姐姐這個詞語他只在作文里用過。
見沈咎一直不吭聲,余遙吐出一口濁氣,耷拉著腦袋,委曲求全道:“行吧,你要非得喊我阿姨也勉強說得過去,畢竟我現在比你大十二歲。”
沈咎余光瞄向余遙那邊,嘴角微微勾了勾。
原來大他十二歲啊,那就是說她只有十九歲,也不算很老嘛!
整個車程中,余遙變成話癆,而沈咎也不知是不是他感冒藥藥效已經過去了,總之,他沒有打瞌睡,也沒有打斷余遙的念念碎,就一直默默地聆聽著,當個合格的小聽眾。
“你要尊老愛幼知道嗎,我可是你的長輩,以后你不能對我動什麼歪心思,要永遠敬仰我,愛戴我,尊重我,不許吼我,不許打我,也不許剝奪我的人生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