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一直沒有回來,洛溪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時突然福臨心至,下樓到一樓大堂看了一眼。
朱翊果然在那兒。
人高馬大的四分衛半蹲在夾娃娃機前面,聚精會神地看著緩緩移動的抓鉤,懷里已經抱了七八個剛抓到的迷你公仔。
洛溪悄無聲息地繞到他背后,只見抓鉤晃了兩下,原本抓到的一個娃娃撲通掉回了機器里。
朱翊懊喪地捶了下機器,嘟囔道:“最后一個怎麼就是抓不到!”
他摸出手機要再一次掃碼付費抓娃娃,洛溪伸手擋住了付款碼,小聲說:“這麼多已經夠啦。”
朱翊驀然轉回頭來,看見她后憨憨地一笑,不好意思說:“總共有十種娃娃,只差一個就湊齊了。”
他說著就把懷里的娃娃往洛溪手里塞,“你拿好,讓我超常發揮一下!”
洛溪無奈地抱住九個萌頭萌腦的毛絨公仔,等著朱翊摩拳擦掌地給她抓最后一個最大的小老虎。
老虎頭重腳輕,朱翊接連嘗試了三四次都失敗了。
洛溪拽他衣角說:“好了啦,已經很多了。”
朱翊倔勁上來,梗著脖子盯牢娃娃機說:“那怎麼行,我要給你十全十美的。”
洛溪抱著娃娃們站在邊上,突然有點感動。
她陷入不正常的關系太久,都忘了世界上還有這樣單純的感情。
有人傻乎乎地對她好,要給她十全十美。
洛溪爸爸是數學教授,從小就告訴她,數學是最美的學科,因為它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要是感情也能像數學一樣,喜歡就可以相愛,身體的交流就等于心靈的觸碰,該多好。
她太年輕單純,太復雜太灰色的領域,她應付不來。
朱翊后來抓了將近三十次,才終于以遠超娃娃價值的成本,替她湊滿了十只公仔。
聚餐結束后已經快到半夜,朱翊自告奮勇送洛溪回家。
兩個人都喝了一點酒,叫了網約車并肩坐在后排。
朱翊身強體壯不怕冷,大雪天里只穿一件運動衫。
路上他問洛溪:“我爺爺和爸爸都想讓我明年研究生畢業以后回來接班,你說我要不要回來?”
洛溪沒有接話。
朱翊沒有追問,只是笑呵呵地說:“年底了,不適合想這些沉重的問題。我要在這邊待到一月底,等holiday season過去再說。”
洛溪笑著點頭。
洛溪爸媽在國外,她一個人住家里的三室兩廳,朱翊紳士地送她到門口,又按按她頭頂說:“早點睡,回頭我找你玩。”
洛溪矮了矮身子,把他手甩開,推他出門道:“快回去吧,先把時差倒過來再玩。”
送走了朱翊后,洛溪重重地橫在沙發上。
不知道是酒勁上來了,還是體力耗盡了,她開始覺得頭暈目眩。
十個公仔被她從大紙袋里一股腦地倒在了沙發上,團團把她圍在當中。
她拿過一個公仔墊在頭下,翻了翻手機里自己發出去的朋友圈。
那是張晚飯時的集體大合照,所有人都笑得表情失控,洛溪配了一句“Back to normal”(回歸正常)的文字。
點贊的人不少,都是她的小伙伴們,但是她的目標受眾顧君離沒有反應。
不在你身邊的時候我很開心啊,你快來看一看。
她為什麼這麼想要他的關注呢。
洛溪頭疼地捂住眼。
她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門鈴響了。
洛溪本來不打算動,但是按門鈴的人執著得要命,她覺得大概是朱翊還有什麼話要跟她說,只好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去開門。
門外那個人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肩頭落著層雪,看到她的一瞬間就皺起了眉頭:“你喝酒了?”
11.您滿意了嗎?
洛溪定睛看了他一會兒,嘿嘿一笑,抬手戳戳他臉頰問:“顧總?你來干嘛?”
她邊說還邊多戳了兩下,像是要確認他是個活人。
抬手的動作讓她重心失衡,顧君離一言不發地摟住她腰,帶著她往門里走了一步。
洛溪還在自說自話:“我知道了!你是被我刺激到了!我的朋友們都很年輕、很、很健康的!才不像你,一把年紀……孤家寡人……大變態……你是賣藥的,怎麼沒開發治你病的藥……”
顧君離低著頭不作聲,洛溪罵到一半自己醒過神來,擺擺手說:“不對不對,我越罵你、你越開心……”
她膽子賊大地伸手往他腿間摸,“讓我看看是不是硬了……”
“洛溪!”顧君離喝住她。
洛溪的手還停在他褲腰上沒有下去,被他兇得僵硬了片刻,仰頭看了他一會兒,又站不住地往他懷里軟了軟。
顧君離把她攔腰抱起來,像抱小孩子那樣托住她屁股,輕聲問:“不在我身邊,就這麼開心嗎?”
洛溪不自覺地趴到他肩上,揪住他后領,點頭說:“是。開心。我這麼年輕漂亮,自然有別人追。”
他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卻伸出舌頭繞著她耳廓舔了一圈,顫聲問:“那你……嫌棄我了嗎?”
洛溪一下子就酥了,下意識地抱緊了他一些,抬腿環住他腰。
顧君離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抱著她站在玄關里。
他身上很冷,好像在露天的地方凍了很久。
洛溪被他箍在懷中動彈不得,熱熱的額頭貼在他冰涼的脖子上,好像想找個地方降溫似的,一直在來回地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