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沒說話,起身蹣跚著移到辦公桌,拉開抽屜,抽出一個黑皮筆記本,翻開折疊的那一頁,“這上面記著呢。”
黎小洋一看,地址就是周若明的老家,看來沒騙人,但聯系不上,那是出了意外嗎?
“我一直聯系不上她,會不會有什麼危險?”黎小洋有些不安。
老奶奶又慢慢坐回沙發,“她和我說去了鄉里,可能會信號不好,叫我不要擔心。”
黎小洋半信半疑,對熊芳的調查也失去了信心,泄氣地回到家,看到周若明正指揮著幾個工人,往書房里搬一個黑核桃色的大柜子,起碼有 2 米高 1 米 8 寬,雙開門帶鎖。
“換柜子?”之前沒聽說啊。
“恩,之前的柜子小了點。”周若明說這話時,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柜子上。
黎小洋左看右看,這柜子背著光的時候黑漆漆地,像口棺材,不經打了個冷顫。
柜子換好,工人們將舊的搬走,周若明過來問道:“你去哪里了,車也沒開。”
黎小洋一怔,沒開車是怕行車記錄儀暴露自己找人調查他的事,“最近總感覺累,又開始失眠了。打車比較安全。”
“累就少出門,在家好好休息,我上次打電話給秦嬸,說你去別墅了。”周若明又問。
“沒進屋,在小區轉了轉就回來了。”
周若明一聽好像松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我回公司了,最近事情比較多,你在家乖乖地,不要讓我擔心。”
以前黎小洋覺得這是愛,現在發現他的口吻好像是對寵物說話。
等他一走,立馬撥通了一個號碼,“秦嬸,你什麼時候打電話告訴周若明,我去了別墅。”
“這是周總一直叮囑我的,說你狀態不好,去了別墅就會做噩夢,叫我一定要通知他。
”
黎小洋心里隱隱有了不安,“我還記得媽媽摔下樓的那天,你回鄉下了,那天是因為什麼事?”
“那是臨時接到電話說兒媳婦提前生了,要我趕緊回去,結果回去,她挺著大肚子正在打麻將。”
“電話是誰打的?”
“我兒子打的,問他為什麼騙我回來,他好像說是惡作劇,還賺了 800 塊錢。”秦嬸說這話時,嘆了口氣,“如果我沒回去,也許能及時送醫,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這事。”
黎小洋一聽帶著憤怒質問道:“你當時怎麼不說,為什麼不說?”
“我回來的時候,周總一再囑咐我這事不要再提,有時候事趕事就碰著了,一提反而讓你更受刺激。上次你說已經好了,我這才敢告訴你。”
“可以把你大兒子的電話給我嗎?”黎小洋用手抵著左胸狂跳的心,盡量穩住情緒。
記下手機號,又叮囑秦嬸不管發生任何事,也不管周若明如何問,千萬不要把今天說的話告訴他。
秦嬸在電話里突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連保證發誓,順便說道已經向周總提了辭職,老了想回家養老了,一個人住在城里太孤單了。
黎小洋說了些這些年辛苦了的話就掛了,在網上弄了個虛擬電話打通了秦嬸大兒子的手機。
“我在玩一個游戲,給你 800 塊錢,幫我打個電話,好嗎?”
那邊一聽,又有這樣的好事,“不會又是讓我打電話給我媽吧,這樣的業務下次多來點。”
“那你告訴我上次給你轉 800 塊錢的賬號,正確的話轉你一千。”
“我有她的微信,一直沒刪除,就想著哪天還能接到這樣的業務,我找找。
”
沒一會對方就報過來一個微信號,黎小洋搜索了一下,果然有這個號,昵稱:梅子,頭像是田野里的一朵向日葵,是個女人。
“等我核對好了,就給你轉錢。”黎小洋說完就掛了電話,錢當然是不會給的,必須讓他吸取教訓,不要再做這種惡作劇,很有可能產生可怕的蝴蝶效應。
從這一刻開始,黎小洋相信,母親的死很有可能不是意外,而是蓄謀已久。
隨后立馬約了郝一娜,是時候見面聊聊了。
還是在那家咖啡館的二樓,郝一娜已經等在那里,黎小洋一落座,就說道:“不管你出于什麼目的要幫我,現在我只想知道全部的真相,你不要再擠牙膏似的,一次講清楚。”
“很好,你終于做好心理準備了,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黎小洋從手機上翻出微信號,“這個人,你認識嗎?”
郝一娜湊過來看了下,隨后在自己微信好友里找了找,亮了出一個好友信息,正是那個叫梅子的女人,備注的是周若明姐姐周梅。
像一道雷直直從天下劈了下來,把黎小洋擊得魂飛魄散,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原來這一切真的是預謀好的,或許從王嘉生日派對上就開始了。
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流,喉嚨里咕嚕著發不出聲,心口痛到彎腰,服務員和客人都往這邊看。
郝一娜趕緊從對面坐到她身邊,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小聲安慰道:“千萬不能崩潰,你得報仇,要堅強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黎小洋終于回過神來,身體顫抖著,閉上眼,一次一次深呼吸,心還是絞著痛,終于控制不住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