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默默地嘆了嘆氣,“這只是其中之一,糙米吃了確實會有腹脹的情況,那是因為糙米本身消化時間長,能長久抵餓,在形式如此嚴峻的情況下,糙米好歹能維持住身體,不至于被餓死,能堅持到朝廷發放第二波救濟糧。一斤精米能養活兩個人,可一斤糙米卻能養活五個人,將精米換成糙米,老百姓們才不至于被餓死啊!可如果是精米的話,根本堅持不了那麼久。”
知縣一番話聲淚俱下,不少人都沉默了。
宇文瑾嚴斥道:“即便你有萬般理由,你也沒有隨意處置朝廷救濟糧的權利,這可是重罪,劉知縣,你可知罪?”
“下官,認罪,。”說著,額頭直接扣在了冰涼的地上,等待被處置。
之前狀告的災民們,忽然迷茫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麼事情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樣呢?
他們確實因為吃了糙米經常腹脹,但卻保住了命,小小的腹痛與生命相比起來,不值一提。
災民們再次跪倒,磕頭請求:“請攝政王饒了知縣大人吧,之前是我們無知,并不了解真實情況。”
這一切轉變的太快,讓蕭暮雨應接不暇。
她站在一旁一直未開口,就是在觀察宇文瑾究竟會怎麼做,既能處罰知縣擅自處置朝廷救濟糧的重罪,又能不讓老百姓寒心。
這是一個很考驗實戰能力的事兒,做得好了,老百姓稱贊,更加擁護朝廷。
做得不好,那肯定怨氣沖天,引發民怒。
宇文瑾眼神微微一沉,心中便有了主意,“你體恤災民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若要更換救濟糧,應該走申請的程序,就罰你三個月俸祿以儆效尤吧。
”
知縣緩緩抬起頭,滄桑的臉上滿是驚愕,他不敢相信,就是簡簡單單地三個月俸祿而已,這和沒處罰有什麼區別。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掉腦袋的準備,沒想到不僅官職保住了,自己的命也保住了。
愣神半晌后,心中感激萬分,連忙磕了個頭,“謝攝政王不殺之恩。”
“好了,災民這邊的事情你來處理吧,本王還有其他事要辦。”
“是。”
知縣望著宇文瑾的背影,心中愈發欽佩。他之前早有耳聞,攝政王雷厲風行,手段殘忍,面對他的突然到訪,一開始他緊張的日日難眠,生怕此事被發現。
可如今看來,好像并不是大家口中所言。
宇文瑾攙扶著蕭暮雨進了馬車,自己也在一側坐下,神情悠然,淡定從容。
蕭暮雨悄悄打量著他,好像他并沒有因為剛剛的事情而感到意外和惱怒,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她不禁好奇問道:“剛剛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差不多吧,本王便是為了此事來到淮州的。”
“那你故意在眾人面前想要處罰知縣,就是為了讓老百姓求情?”
宇文瑾緩緩睜開雙眼,似幽潭一般深不見底,薄而性感的嘴唇一張一合,“劉知縣擅自用朝廷的救濟糧更換成糙米,這是大罪,烏紗帽都別想保住;本王在災民面前處罰他,便是讓災民了解清楚情況,自動求情,便有理由減輕處罰。”
她在心底默默感嘆,宇文瑾的做法確實妙,解決了知縣更換救濟糧的問題,也讓老百姓知道他是一個為老百姓考慮的好官,可謂是一石二鳥。
“只是……”宇文瑾欲言又止,神色略微惆悵。
“只是什麼?”
宇文瑾坐在馬車內,撥開簾子望向外面,“水田變旱田,土地皸裂,朝廷救濟糧只能救一時,若是繼續大旱,糧食危機仍舊無法解除。”
她用扇子用力的扇著風,掠過宇文瑾的身體,視線投向馬車外,這天氣悶熱的難受,應該是暴風雨要來的前兆。
蕭暮雨忽然腦子靈光一閃,朝著宇文瑾調皮的挑了挑眉,“你想不想再次獲得老百姓的擁護?”
對方給了她一個無語的眼神,這種事兒,還需要問?
她便眉飛色舞的說起了自己的計劃,難掩興奮之色,就連一向淡定的宇文瑾也受到感染,黑眸中多了一絲亮光。
“古人都信封鬼啊,神啊什麼的,在我們那兒,陳勝吳廣起義,還塞條子在魚肚子里面呢。還有其他的一些掌權者,個個把自己神化的令人咋舌,什麼真龍轉世都還是普通的,有些踩個大腳印就懷上了,還說是什麼神仙投胎,可離譜了。”
宇文瑾聽的若有所思,偷偷將這些都記在了心底。
第二天,整個淮州就傳開了。
攝政王慈悲憫人,心懷天下,見不得世間疾苦,遂開壇求雨,救濟蒼生。
蕭暮雨聽了后,正在喝茶的她,噗的一口就噴了出來,笑問:“昨天才給你講的故事,你今天就用上了?可真是會活學活用啊!”
“本王覺得你說得很對,你們那里的掌權者足智多謀,此法不失為一個妙法。”
她就呵呵了,這種法子要是弄二十一世紀去,只會被人說是裝神弄鬼,搞封建迷信。
再說了,她們那里都是有天氣預報的,雖然預報時常不準,但也讓大家心里有了個譜兒。
“我昨天也就是隨便那麼一說,只是感覺最近幾天都有些燥熱,下雨就是這幾天的事情,萬一你求了雨沒下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