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主要的是警方在朱念珊的埋尸現場附近發現了一枚煙頭,從煙頭上提取的唾液 DNA,經鑒定,與張家銘吻合。于是張家銘便成了兩起分尸案的頭號嫌疑人。
案子很快交由中級人民法院審理,雖然從逮捕到審判期間張家銘一直聲稱自己無罪,可是在現有證據下,想要翻案十分困難。就在判決書即將下來的前一天,張家銘挾持自己的辯護律師馬灝文逃離了看守所。可是,非常戲劇性的,他剛跑出看守所大門,一輛駛過的貨車來不及剎車,從他身上軋了過去。
張家銘當場死亡。
事后,大家都說張家銘的死是罪有因得,他一定就是真兇,因為他死于車禍,死于意外,而意外死亡的兇手不就是老天爺嗎,世界上還有誰比老天爺更公正呢。所謂天網恢恢,果真是疏而不漏。
此案因張家銘的意外死亡告終,但兩具尸體的左手無名指一直下落不明。不過這個事比起張家銘的戲劇性死亡方式,早就被人遺忘了。如今突然有人跑來找石羽、讓他幫忙尋找那失蹤的兩根手指頭,石羽頗感驚訝。
“冒昧問一下,您跟兩位死者是什麼關系?”石羽調整了一下坐姿問道。
“我跟她們沒有關系。我不認識她們。”倪美珍回答。
“你不是她們的親戚,也不認識她們,那你為什麼要找她們的手指頭?”
“因為找到她們的手指頭就能找到真兇。找到真兇就能幫我外孫翻案。”
石羽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您是那個兇手張家銘的外婆?”
倪美珍聽到“兇手張家銘”五個字,臉色瞬時陰沉,她緊握雙拳,放于腿上,極力克制地說道:“我外孫不是兇手!”
石羽頓覺自己失言。“倪阿姨,不好意思,您別激動,是我唐突了。我重新捋一下思路。您覺得您外孫是被冤枉的,所以想找出真兇。而只有真兇知道兩根死者的手指頭在哪,所以你才委托我找到那兩根手指頭是不是?”
“對。”
“但其實你是想我幫你找到真兇,以洗去你外孫的冤屈對不對?”
“對。”
“那你完全可以委托我查案啊。”
“但……價格不一樣。”
聞言,石羽感覺被空氣抽了一巴掌。“您……倒是很了解我們這行的行情啊……”
“不瞞你說,我在找你之前去找過其他偵探社。”倪美珍略感羞愧地低下頭,“但沒人愿意接我這個委托。后來有個偵探說讓我來找你試試,還說你很擅長找東西,去年你就找到過一個死者失蹤的眼球。他還建議我不要委托你查案,因為那個價格比較貴,但委托你找東西就相對便宜一點,所以讓我委托你找那兩個死者失蹤的手指頭,只要找到那兩根手指頭就等于找到了真兇。我,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原來如此……”石羽強顏歡笑,然后在心里默默咒罵了一番同行。他確實在去年干過一件令同行刮目相看的事,那就是幫一樁連環奸殺案的死者家屬尋找死者遺失的眼球,結果陰差陽錯的,石羽發現連環奸殺案另有隱情,其中混入了另一樁兇殺嫁禍案,最后他因破獲了兇殺嫁禍案子名震一時。可惜事后同行并不買賬,還在背后議論,他們認為像石羽這樣在偵探執照考試時僅比合格線多出一分的人怎麼可能憑能力查出真相?一定是運氣使然,所以戲稱他為——
“幸運石。
”倪美珍說。
“什麼?”
“他們說你是幸運石,只要你出馬,運氣就會來,所以,石偵探,你能幫我找到它們嗎?”倪美珍懇切地問。
“我……”石羽猶豫了。這個案子他有持續關注,舅舅曾說過張家銘是真兇是板上釘釘的事,根本翻不了案,所以全世界知道那兩根手指頭下落的只有張家銘。現在張家銘死了,他上哪去幫她找手指頭?這根本做不到啊。
“石偵探,你就幫幫我吧,我外孫真的是無辜的,我從小看著他長大,我不相信他會殺人。他是個很善良的人,小時候他養的一只小狗被車撞死了,他哭了好幾天,他這樣愛小動物的人怎麼會喪心病狂去殺人分尸?我是怎麼都不會相信的!”
“他父母相信嗎?”
“他父母……”倪美珍遲疑片刻,“他父母也是無可奈何,但是我不相信,家銘是我的親外孫,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最清楚他的個性、他的為人,我用我自己的命發誓,如果他是兇手,我出門被車撞死。”
“別別!”石羽趕緊制止,“倪阿姨,你可別發這種毒誓!”
石羽說完,倪美珍突然起身,走到石羽旁邊,撲通跪倒在地。石羽嚇得從座位上一把跳起,沙發上的珠兒見狀,立刻拱起背,叫了一聲“喵”,然后跳下沙發,鉆到茶幾下面,只探出一個小腦袋。
“倪阿姨,你快起來,這是干什麼。”
“石偵探,我看得出你跟其他偵探不一樣,你也是個面相善良的人,跟我外孫一樣,我相信你能幫我翻案,還我外孫一個清白。”
“我跟您外孫還是不太一樣吧……”石羽尷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