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歌名,石羽想起席君瑤在朋友圈發的最后一條消息——讓一切隨風,重新出發,開始新的生活。當音樂響起,他望向窗外,此時高鐵正經過一片綠油油的田地,早上見過的人、發生的事在腦中走馬觀花般掠過。
席君瑤失蹤了,但無人在意。可以想像城關派出所里那張填滿了她失蹤信息的單子已經被塞進失蹤人口的文件欄里,和其他單子上的人一起石沉大海。這個世界,每分每秒都有人失蹤,多她一個席君瑤算什麼呢?對于某些人而言,只不過多了一個數字而已。查案就是這樣,越往下查,看到的東西就越丑陋,真相好像總是深藏在最深最底部的惡之壤中。
或許是高鐵行駛的節奏太有催眠效力又或許是早上起太早,沒過多久,石羽就昏昏欲睡閉上了眼。這時,他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好。”
石羽睜開眼,只見一位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走道上,她的長發及肩,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石羽覺得這張臉好熟悉,他一定認識這個女人,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女人是誰。
“你好,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坐了我的位置?我買的是靠窗位。”女人的聲音溫柔動聽,她拿出車票展示給石羽看。
石羽愣了一下,從口袋掏出自己的車票,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車票顯示的座位竟然是走廊位。
但我明明買的是靠窗位啊。
石羽連連道歉,起身讓位。女人含著笑走進靠窗位坐下,石羽在她身旁再度坐下。
“我們是不是哪里見過?”石羽忍不住好奇地問。
女人依然微笑著,但沒有回答。這時,女人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嗯,上車了,我以后再也不會回那個家了,我終于解脫了!嗯,以后你來新嵊玩,一定要找我啊。好的,再見,婷婷。”
電話掛斷,女人看向窗外,石羽側身看著女人,越看越覺得眼熟,“那個……”石羽欲要開口,卻訝異地發現女人在流淚,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石羽趕緊從口袋掏出一包紙巾,想要輕拍女人的肩膀。但就在他抬手拍下去的時候,他的手竟然穿過了女人的身體。緊接著,更詭異的事發生了,女人突然轉身看向他,身體逐漸虛化、蒸發,當她即將消失在空氣中時,她開口道:“石羽,你一定要要到我,為我報仇啊!”
仿佛一道閘門被拉開,某種思緒從閘門內洶涌狂奔而出,石羽正要回應,一陣手機鈴聲將他從睡夢中叫醒,來電人正是馬灝文。
“你找我?”
驚醒的石羽還有點迷糊。“嗯,是,找你。”
“什麼事?”
“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問題多嗎?”
“啊?”
“這樣,我們約個時間晚上晚點碰頭說吧。”
“也好,要不一起吃夜宵吧,我有個發小開大排檔的。”
“夜宵?好主意,那就晚上九點,你把地址發給我。”
“好,那到時候再見。”
“嗯,掛了啊。”
“等等,”石羽忽然想起什麼,“琴柔會不會正好在你旁邊?”
“你有千里眼嗎?”
“真的在你旁邊啊?”
“一起開會而已。”馬灝文說完,琴柔的聲音響起,“你找我?”
“對,我就問一個問題,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
“說。”
“席君瑤有沒有向你提起過她墮胎的小診所在哪?”
“沒有,這種事她怎麼會說呢?”
“也是……”
“沒事了?”
“嗯。”
電話掛斷后,石羽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眼角竟然有淚痕。這時,耳機里的歌單播到了《李香蘭》,當幽怨的音樂響起,夢中女人的臉龐浮現眼前。此刻,他終于想起來女人是誰了,她就是那個可憐的女人席君瑤啊……
🔒20
晚上九點,石羽準時來到何耀的大排檔,出乎意料,馬灝文竟然已經提前抵達,正吃著羊肉串。
“你來的挺早啊?”石羽在馬灝文邊上入座。
“餓了,所以早點來了。”馬灝文將盤子往石羽方向一推,“吃嗎?”
石羽拿起羊肉串,這時何耀走上前:“認識?”
石羽點點頭:“再來一盤羊肉串吧,還有啤酒和年糕。”
何耀比劃一個“收到”的手勢離去。不一會兒,羊肉串、年糕和啤酒都上桌了。
“你朋友這的羊肉串味道真不錯,以后我要常來。”馬灝文邊吃邊說,滿嘴的油,“所以,你要問我什麼?我以為昨天你要問的都問完了。”
“我也以為問完了,但今天我又查到一些東西,有了新的發現,所以又有新的問題。”
“哦,你查到了什麼?”
“我今天跑了一趟周口。”
“周口?跑這麼遠的地方干嗎?”
“那是席君瑤的老家。”
“席君瑤?你突然查她干什麼?”
“因為你昨晚說范江月曾經墮過胎,而且還被婚內強奸,她墮胎的地方是那種私人小診所,這三個關鍵詞讓我聯想到席君瑤,琴律師告訴過我,席君瑤曾經也墮過胎,也被婚內強奸,甚至她墮胎的地方也是那種私人小診所。而且席君瑤的前夫季博遠離奇死亡,他又跟張家銘在同一家醫院,所以我的直覺告訴我席君瑤是個關鍵人物。
按照她過去的同事的說法,她離婚后打算回老家周口,所以我今天跑了一趟周口,想去找她問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