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晶晶聽出了言外之意。只見她眼神微妙,扭頭看向電腦屏幕,漫不經心地說道:“這種事最好還是要她丈夫簽字同意,不然事后被發現了,她丈夫來我們這里鬧事就不好了,我們雖然是個小診所,但也要按規矩做事的。”
“這個規矩是人定的,特殊情況特殊處理,方醫生,您行行好幫幫我們,我們一定會報答您的。”
“你別這麼說,我擔當不起。這樣吧,你先把你女朋友的情況跟我說說,我先了解一下。懷幾個月了?”
“三個月了。”
“以前做過人流嗎?”
“應該沒有。”
接下來方晶晶問了一堆問題,石羽都瞎編亂造回答了。末了,方晶晶說道:“她這個事我知道了,下回你讓她本人過來,我跟我們譚主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通融。”
聽到“通融”兩個字,石羽知道這事八成行了,可見這里確實可以不按規矩墮胎,只是證明了這一點并不能證明席君瑤就在這里墮胎,而且就算她真的在這里墮胎了,也找不到兇手,因為這里沒有男醫生。
“謝謝你,方醫生,那個我想再多問一句。”石羽不死心,“你們這有男醫生嗎?”
“男醫生?哪來的男醫生?沒有啊。”
“男護士呢?”
“沒有啊,我們這都是女人。”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方晶晶被問得有點懵,但也察覺出一絲異樣,“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哦,就隨便問問。”石羽察覺出方晶晶的疑惑,于是起身,“那方醫生,下回我讓她自己來,我就先走了,謝謝你。”說完,石羽閃出診室,迅速下樓離開。
回到事務所,石羽百思不得其解。
方晶晶沒必要撒謊,婦科診所有男醫生又不是什麼犯法的事,所以譚艷芳診所里真的沒有男醫生。如果連男醫生都沒有,就不用查朱念珊和范江月是不是也在譚艷芳診所墮胎了,就算是,也無濟于事,因為那里沒有男醫生,沒有男醫生就沒有嫌疑人。
難道兇手是女人?這個念頭剛跳出來,石羽就搖頭否定了。
會不會李曉婷把診所名字記錯了?想到這,石羽拿起手機給李曉婷打去電話,對方過了一會兒才接起。
“你好,我是石羽。我想再三確認一下,席君瑤當時明確說了要去譚艷芳診所墮胎嗎?”
“你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啊。”李曉婷為難地說,“當時瑤瑤確實說準備去那墮胎,但真的有沒有去我也不知道啊,我還提了陪她去,但她說是懷孕兩個月墮胎是個小手術,不需要人陪。”
“這樣啊……”
“對了,你可以找找病歷本啊,找到病歷本不就能找到她到底在哪個醫院墮胎了?”
“恐怕病歷本早就被她扔了吧。如果她不想讓季博遠知道她私自墮胎,怎麼會留下病歷本呢?”同理,另外兩名死者應該也是如此。石羽想。
“說的也是,但我覺得應該是去譚艷芳墮胎了,否則她臨時變卦應該會跟我提一嘴。”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說完,石羽掛斷電話,然后躺到沙發上。
石羽覺得很諷刺,他感覺自己被某種無形的力量耍了。這就好比走在一個迷宮中,你突然發現腳下有一個毛線球,你一開始以為那是忒修斯的毛線球,可以帶你走出迷宮,你興沖沖地跟著毛線球走,卻發現它帶你走到了一個死胡同。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走到死胡同了,從一開始他懷疑魯景旭、到范江月的神秘情夫也即馬灝文再到現在的野生婦產科醫生,這是第三次了。但這一次石羽覺得自己離出口已經非常接近,可是再一次的,現實又狠狠打了他的臉。
到底哪里出問題了?難道推理方向出錯了,兇手不是婦產科醫生?石羽盯著白板上三名死者的名字以及那些與案件有關的照片陷入一種迷離恍惚狀態,連日來的調查、接觸到的人和事讓石羽感到筋疲力盡,漸漸的,他閉上眼睡著了。再次醒來時外面已經天黑,他忽然覺得有點無所事事,這次的死胡同走得非常死,他都懶得站起來再去找其他出口。
這時,昨晚馬灝文的一句話在腦中響起:
“石羽,我們放松一下吧,我想換個地方再喝,你跟我一起嗎?”
或許是應該放松一下了。
于是石羽拿起手機,給馬灝文打去電話,電話很快被接起。
“馬律師,你昨天的話還算數嗎?”
“哪句?”
“喝酒那句。”
“你想通了啊!”
“是啊,你現在可以?“
“可以啊,我隨時都可以。”
“好啊,去哪?”
“就上次你來過的那個酒吧,Minx。”
“好!”
石羽頓時振作精神,從沙發上起身,半個多小時后,石羽出現在 Minx,然后他和馬灝文兩個人一邊喝一邊吐槽人生。結果沒收住,石羽喝得酩酊大醉,次日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癱在事務所門口睡了一個晚上。石羽在宿醉中點開手機查看時間,此時已是上午九點半,而且是周六。
“周六?”他喃喃道,總覺得這個周六特別耳熟,“周六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做?”忽然,一條記憶代碼沖開酒精制造的重重阻礙在他大腦成功運行,他想起來了,他得去赴陳進的周六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