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元走了,但在常相思看來,就和沒離開一樣,每天早中晚按點發一些無聊的消息過來,說著每天的雜事。無非就是行動不方便,上班的時候被下屬打趣了,提審犯人的時候他去圍觀了或者吃到了不怎麼好吃的盒飯。開始常相思沒什麼心思和他扯皮,五個字之類打發他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在幫父母安排好未來的生活之后,她猛然醒悟,白文元現在對她的耐心,和她對父母的耐心,何其相似。
有了這個認知,常相思就再不肯敷衍白文元,認認真真告訴他自己的近況。
“今天把爸媽的小店買了,不到二十個平方,花了十五萬。爸說只要刷墻就好,不必再裝修,只要將機器安裝好,就可以開門做生意了。”
“做豆腐蠻辛苦的,周末起大早去幫忙,結果煮壞了一鍋豆漿,鍋底結了鍋巴。做出來的豆腐帶燒糊了的味道,不能賣,我爸舍不得丟,自家做臭豆腐吃。”
“自己做的豆皮挺香,給你郵了一份,你吃試試。”
“小城里的生活太悠閑了,我感覺在被荒廢,得做點什麼事情消磨時間。撿起以前的課本來,覺得再讀個博士也不錯,你覺得呢?”
白文元收到常相思最后一條短信,高興得幾乎要發狂了,他想要馬上去北部,將她摟在懷里,對她說,“親愛的,你做什麼我都覺得很好。”
此時的他坐在詢問室外,看汪啟試圖撬開吳建設的嘴,而錢衛在他身邊陪同。他起身,走到窗戶邊,馬上回了一個短信,“我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下個周,我要回B城,你不如跟我一起走,回學校拜訪一下以前的老師,問一問現在的招生情況,如何?”
短信發了出去,他盯著手機屏幕等回復,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當聽到那聲悅耳的“叮——”,他迫不及待打開短信,里面只有一個“好”字。
白文元把手機按在自己胸膛,感受著心臟快速的跳動,不覺得自己笑出了聲音。當看到錢衛扭頭看他,他又覺得在下屬面前失態不太妥當,清了清嗓子,拉下上翹的嘴角,擺出嚴肅的表情繼續回復短信。
“周五下班我去北部,周六一上午咱們出發,怎麼樣?”
“你沒必要這樣奔波,我周五下班回平城。周六一早,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那我晚上去你公寓?”
這條短信發出去,白文元就覺得自己傻了,如果被拒絕就沒余地了,應該不問,直接去,不給她拒絕自己的機會。
常相思看著白文元得寸進尺的短信,笑了一下,這個男人,從來就不給人留余地,只知道步步緊逼,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也不給人思考的空間。如果是一個性格脾氣略弱一點的女人,怕真的是要被他纏成菟絲花,最后完全失去自我。
“不用。”常相思回,“公寓很久沒住人了,我要回去收拾,沒功夫招待你。”
“我可以幫你打掃衛生。”白文元的手根本不聽自己指揮,短信依然就這麼發了出去。
常相思嘆了一口氣,“白文元,你纏得太緊了!”
白文元收到最后一條短信,心里仿佛遭受一記重擊,內傷導致血氣郁結,有點悶地回自己座位,繼續看提審過程。
錢衛瞥了自己上司好幾眼,這麼喜怒形于色的他,真是少見。
常相思定了周五晚班的客車票,到平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打車回公寓的時候,果然在樓下見了白文元的車。她有些無奈,走過去看,卻見白文元單手撐在車窗上,頭靠著手肘,似乎睡著了。
她躬身,敲敲車門,人立刻醒了。
“相思,回來了?”白文元聲音迷糊著,開門下車,活動一番身體,“我等好久了。”
“不是說不用來嗎?”
白文元笑,“我來看看你,順便幫你打掃衛生,弄完就走。”
“上來吧!”常相思轉身,領著他上樓。
常相思開門,爾后從信報箱摸出一把車鑰匙,開燈,將一應雜物堆在進門處的小平臺上。
果然是空了將近兩個月的房子,入目之處滿是灰塵,她脫了外套,看著白文元,道,“你會打掃衛生?”
兩人相處的幾年里,白文元在B城的那個狗窩一向是常相思打理的,如果她實在太忙抽不出時間,那簡直就是垃圾場一樣的存在。這位白大少爺,工作上再強再細心,對自己的居住場所,實在是忍耐力超高,出入垃圾堆也是泰然自若。
“會——”白文元也跟著脫了外套,去衛生間找抹布和水盆,道,“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是嗎?”常相思笑著,小心翼翼揭開家具上擋灰塵的布,團成一團塞洗衣機后,看他熟練地用擰干的帕子擦窗戶窗框,“怎麼學會的呢?”
“這還用學?”白文元頗為自得,“看一眼也就會了。”
“行——”
常相思也就毫不客氣,直接給白文元安排了任務,兩人擦洗家具,掃地拖地,不一會兒便將這個小公寓清理得閃閃發亮。常相思從衣柜里翻找出被套枕套,看時間也要到半夜十二點了,催著他走。
“你趕緊回去吧,明天還要早起呢!”常相思洗著手,“我也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