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們隔了大半個噴泉池的石椅旁,祁愿正站在那,身影筆挺纖薄,兩節細白的胳膊垂在身側,雙手緊緊捏拳,從這個距離看過去,都能看出她在發抖。
徐晏清忽地狠狠一愣,在祁愿轉身朝宴會廳方向走來的那一刻,匆忙推開陽臺的門走了進去。
*
祁愿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回會場的,她感覺自己耳朵里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只一遍遍回響著宋瑤的哭聲,和自己的高跟鞋與大理石地面撞擊的聲音。
咯噠——
咯噠——
咯噠——
會場內燈火輝煌,有人開懷大笑,有人低聲交談,杯光燈影,相互交錯。
在路過水果臺旁,余光里,她看見了那把放在刀具盤里,亮著锃亮光芒的水果刀。
“我想殺了他,愿愿,我想殺了他啊!”
宋瑤那聲嘶力竭的哭聲,再次在腦海里盤旋。
她想起了血紅的浴缸,想起了帶血的匕首,想起了宋瑤慘白如紙的臉龐,想起了她那冷如冰塊的指尖。
滾燙的視線里,她看見了自己的手,顫抖的指尖握住了水果刀的把手,緊緊捏在了手心里。
刀刃劃過塑料盤底,響起一陣帶著絲絲寒意的聲響。
她垂眸看著手里的刀,神情漠然,可持續發燙的眼眶里,滾燙的淚一滴滴從眼瞼下方滾落。
她忽然提著刀,轉身朝會廳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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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晏清剛從陽臺出來,就看見祁愿握著一把水果刀,步伐堅定的走出了會場的大門。
會場很大,那一側一共有三個門,電梯口與樓梯口皆靠近第三扇門
徐晏清的瞳孔一陣猛烈地皺縮,匆匆目測了一下,從祁愿出去的那個門到電梯口的距離,而后便朝第三扇門發足狂奔而去。
那是第一次,他覺得那短短的一百米,居然有那麼長。
他害怕自己攔不住她。
趙知苑剛接受完媒體的采訪,正欲往會場中央走過去,就見徐晏清似一陣風,從她身邊跑過。
她叫了他一聲:“晏清……”
話音還未落,他就已經推開會場的三號門,奔了出去。
從會場出去,徐晏清一刻都未敢停留,急匆匆轉了個彎,便看見了祁愿握著水果刀一步步往這邊走來的身影。
他迎面大步奔上去。
祁愿感覺自己的視線都是晃的,眼睛好似自動忽略了周邊所有的一切,可她還是看見了那抹神色慌張,朝她狂奔而來的身影。
徐晏清。
她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的臉,自己整個人就被擁進了一個氣息清冽的懷抱。
他一路狂奔而來,一下下喘著粗氣,擁住她的手,忍不住地顫抖,心臟在胸腔里一聲聲劇烈跳動。
“祁愿,冷靜一點。”
他緊緊抱著她,生怕有一絲松懈她就會掙脫。
可祁愿并沒有掙扎,就這樣安靜地被他抱著,須臾,她才緩緩開口:“徐晏清,你放開我。”
語調冰冷、漠然。
徐晏清不自覺紅了眼圈,擁著她的胳膊一點點收緊,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我不放,我不放……”
祁愿不再說話,只伸手用力推他,但右手里握著的匕首卻一刻都未松開。
那一下下的掙扎好似無數根銀針,一下下扎著徐晏清的心,他用力的抱著她,偏過頭一下下啄吻她的側額。
“祁愿,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們忘掉好不好?”
他聲音沙啞,在這一聲聲的祈求中,眼眶陣陣發紅,溫熱的淚滴,啪嗒啪嗒從他眼中垂直墜下。
心痛得好似在滴血。
可祁愿好似根本沒聽見他的低聲祈求,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掙脫他的懷抱。
她越掙扎,他就抱得越緊,一下下輕柔的啄吻,也由她的側額往下吻至她的臉頰。
“徐……”
在她再度準備開口時,他的唇準確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擁在她肩處的手,也往上挪至她的后腦勺,緊緊扣住,唇齒想貼,晶瑩的淚滴顆顆滑落,順著唇角滲進交纏的唇舌間,溫熱,微咸。
祁愿扭著臉想要逃離,牙齒也發狠地咬他,直至兩人口腔里都彌漫起一股濃重的腥甜,他都不曾松開她一瞬。
他擁著她往后退去,直到她的背抵在了消防通道的門上,他才騰出一只手,打開了通道門,而后再度緊擁著她,走了進去。
通道門“轟”的一聲在背后關上。
徐晏清像一堵墻,緊緊的將祁愿壓在身后的墻上。
舌頭被她咬破,傷口還在不斷地流血。
他騰出一只手摸索至她的右手腕,而后用力扣住,反扭著摁在墻面上,狠心發力捏她腕間的那根軟筋。
一陣劇烈的酸軟,讓祁愿的眼眶都跟著陣陣發酸,手也不受控制地松了開來。
“咣當”一聲,刀尖墜地。
接著,他收回了手,托著她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唇舌都親至發麻時,祁愿終于放棄了掙扎,連原本與他暗暗較勁的齒關也松懈了下來。
滿嘴的腥咸,讓這個吻像是一場血腥的較量。
徐晏清也漸漸放開了她,緊抿的唇線上,殷紅一片,下唇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臉頰上還掛著一路濡濕的淚痕,他緊蹙著眉頭,滿眼痛意地看著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