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聲兒一出,祁愿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胸口也被她小拳頭捶了一記。
哭聲驟停,祁愿掙扎著要從他胸膛前起來,卻被他更緊地擁進懷里,兩只鐵壁緊緊地錮著她,不肯撒手。
唇重重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哎呦,有長進,比幾年前好哄多了。”
以前她哪次受了委屈,不是哭個半天,他也跟著哄個半天的。
這一句把祁愿說得臉一紅,低聲嘟囔了句:“我哪有經常哭。”
徐晏清聞聲低低地笑了起來,抱著她晃了晃:“嗯,沒有,也就哭一次能房頂掀了的地步吧。”
“徐晏清!”
聲兒剛落,胸膛前的人就不干了,氣急敗壞地叫了聲他的名字。
于是他這才緩緩松開了擁著胸前人的手,垂下眼眸看著她。
眼睛又哭腫了。
他抬起手,心疼地替她擦了擦臉上蜿蜒的淚痕,而后兩手緊緊握住她垂在身側的手,握在手心里捏了捏,這才正色問了句:“為什麼哭,嗯?”
祁愿抬起眼眸看向他,而后垂了垂眼睫:“這里不是之前就說要拆了麼,你怎麼還出資修繕呢?”
徐晏清頓了頓,這才明白過來,抬起頭看了眼狹長的小巷,微微笑了起來:“就為這個?”
說完,又俯身過去,親了親她紅潤的唇。
“應該……是我作為董事會成員,拿到第一筆年薪的時候吧。”
說到這,他頭抬起眸子看了看頭頂的路燈。
“你記得不記得,有一回你和我說,有一年冬天,宋瑤看錯了時間,以為要遲到了,急匆匆把你從被窩里拉了起來,早餐都沒來得及吃,就往學校趕,可趕到時發現天都還沒亮,那天下了雨,這條巷子又沒有燈,你一腳踩進了積水的小洼里,鞋子全都濕了,但又害怕宋瑤知道后要把自己的鞋子換給你,于是你就沒聲張,但那一整天,腳都像泡在冰冷的水里。”
祁愿聽到這愣了愣,緩緩抬起頭看過去。
連她自己都不記得有和他說過這事了。
看著她抬頭看過去,他緩緩勾起了嘴角,靠過來,溫柔而又鄭重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而后眸光熠熠地看著她。
“是我出現的太晚了,但我還是想盡可能地去彌補那些,在你生命中的遺憾瞬間。”
“宋瑤的事情,我很抱歉,這個遺憾,我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彌補給你,是我不好。”
說到這,他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滿眼的心疼與歉疚。
忽然之間,祁愿的視線再次模糊了。
在這朦朧的淚意里,她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人。
巷子口的風漸大,將他們二人的頭發都吹得飛舞起來,衣袂在風中作響。
我可以原諒他嗎?瑤瑤。
我好想原諒他。
在模糊的視線里,祁愿看見徐晏清又徐徐靠近,而后,溫熱的唇印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眼簾微微顫了顫,一圈濡濕浸出眼睫線。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一聲聲低喃,語調低沉沙啞,似是說給她聽,又似是說給自己聽。
宋瑤的死,除了是祁愿的心結,也是他的。
宋瑤出事的那天,小江急匆匆沖進辦公室來,一臉驚魂未定地告知他那個消息。
那一刻,他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祁愿。
祁愿要怎麼辦。
還有……他和祁愿改怎麼辦。
趙家起初收養宋瑤和祁愿的時候,他不在國內,也只在電話里聽蔣女士提過一嘴。
當時他也沒放在心上,倒是后來蔣女士的一句話點了他一下。
蔣女士當時的原話是:“趙家丫頭,估計是身體真的不好了。”
他當時還在疑惑,趙家收養孤兒和趙知苑身體不好有什麼關系。
直到那年他假期回國,去趙家吃飯,趙知苑身體一直不好,幾乎不怎麼出門,連上課都是請的家教老師來家里授課,于是他們這幫人對她多少都有點照顧。
進門后都自發地擁去趙知苑的房間,陪她聊天玩游戲什麼的。
那時候他和祁愿才見過第二面,也就是剛加上微信的那段時間。
那時候大家的話題基本都是國內圈子里的趣事,他這長年在國外的自然也插不上什麼話,于是也就坐到一旁玩手機去了,只偶爾答一句趙知苑主動問他的國外的事情。
玩到一半,他發現手機快沒電了,也懶得回徐宅拿,于是便問趙知苑借充電器。
她當時正被幾個女生圍著坐在鋼琴的旁邊,讓她給她們講樂理,于是也就告訴了他一個地方,讓他自己去拿。
他順著趙知苑的指示,去她梳妝臺的抽屜里找。
就是那天,他看見了那本宋瑤的體檢報告。
上面的體檢數據詳細到每個器官的各項指標,他當時愣了愣。
恰逢那時,屋外傳來一聲宋瑤的呼喊聲,她喊的是:“苑苑。”
當時一屋子的人都看向了趙知苑,說:“宋瑤叫你。”
大家都知道的,趙知苑的小名叫“苑苑”。
而當時趙知苑也愣了一下,笑了聲,說:“不是的,她在叫祁愿,來我們家以后為了區分,就都叫祁愿為小愿了,宋瑤說叫習慣了,不肯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