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死一線的時候,耳邊依舊滑過楚然說起的那些話,楚然說,她和他已經有了孩子,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句話始終都是刻骨的,傷人的,在快要死的時候,悲哀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對沈裕的愛與恨攪作了一團,
“那為什麼醒來之后卻不愿意回來找我,”他主動握住乙西的手,“我一直在找你。”
“楚然那天告訴我,你們有了孩子,如果不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她也不會來救我。”
終于解開迷霧,原來乙西離開是這樣的原因,
“她的孩子不是我的。”沈裕終于找到了機會解釋,“一直沒和你說明白,是因為……是因為當時我和沈震淼之間有些麻煩需要解決,我一直以為,我們不會再分開,只要可以保護你的安全,所有的事情我都會有時間和你解釋。”
乙西看著他黯然的神色,不禁微笑了一下:“不重要了,沈裕,我不想去回憶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
“這意思是……什麼?”
“我一直在努力的靠近你,可是你卻始終對我隱瞞太多事情,在我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死因之后,我更加沒有辦法面對你,我知道,那是你父親的錯誤,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可是我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們了。”
“不管是什麼都不重要了,我們錯過了太久。”她站起來,“你回去吧,沈裕,回到你的生活里面去。”
“我的生活只有你存在的時候,我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又要到哪里去呢。”沈裕忽然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見乙西神色怔然,他又重復了一次:“沒有你的日子,我有什麼必要繼續活下去。”
乙西洗漱完的時候,沈裕之前在咖啡館說的那些話在心底在一剎掠過。
她放下手里的面霜,到底還是捂住眼睛有了一絲迷茫,明明都可以當做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為什麼現在沈裕又要重新找她,這到底是唱的哪出戲?
李道是在咖啡館找到沈裕的,把他塞進車里,開車直接回了南川,路上給沈裕的秘書打電話,讓她通知下去沈裕晚點就到公司,會議不需要延遲,又說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一切都交代妥當才安心下來。
路上遇到下班高峰,果然碰見堵車,“你先給乙西一點時間,沈裕,你這段時間不給她喘氣的時間,她是有逆鱗的,你越追得緊她越是排斥。”
“你去查查乙西口中那個孩子的事情,”
李道好看的眉擰起來,跟著沈裕后面一路匆匆上樓,助理很有眼力的站在電梯口迎他們,看見沈裕的臉色蒼白,到底沒繃住露出一副吃驚的神色。
又看了李道一眼,就看見李道對著他擺擺手,示意他,沈裕心情不好,別說錯話,
沈裕疾步往自己辦公室走,頭也不回的交代:“給我去準備一身衣服,通知他們十分鐘后開會。
秘書跟了沈裕時日也不短了,知道他的脾氣,趕緊幾步快跑趕到前頭去給他開門,兩人正準備進門的時候,后面一陣腳步聲,“你這是干什麼去了,臉色這麼差?”
正推著門的秘書扭著身對來人招呼了一句:“乙總。”
乙煬肅對著秘書禮貌點頭,
沈裕什麼都沒說,甚至連一個表情都沒給他,直接快步進了門,留在門外的乙煬肅看了眼秘書,秘書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沈先生為什麼不高興,乙煬蘇停頓了片刻最后轉身進了辦公室,
進到門內,就看見沈裕站在那直接脫衣服,換新的襯衫,“怎麼了,你情緒不對勁啊,”
乙煬蘇自顧自進來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問沈裕:“你那臉色太差了。”
隔了一會沈裕才用不高的聲調說:“乙西在喬城,我去出差的時候看見她了。”
乙煬肅手里的茶杯啪嗒一聲摔在了桌面上,里面的茶水全部倒出來,落在他的西裝褲腿上,
沈裕的聲線尚顯沙啞,“你知道她在喬城?”
乙煬肅頓了半晌,到底是沒有忍住,眸子閃了閃,終于還是說了實話:“我不知道她在喬城。一年前,她曾經聯系過我。”
“唔,”沈裕專心致志的系著自己的袖口,話說得不置可否,“是她讓你瞞著我的?”
他每次發火的時候都是氣定神閑的,這次似乎是平靜的有點過頭了。乙煬肅細細地瞧著他的眼神,“她說想忘了那些,從新開始,我沒敢告訴你。”
聽到這里,沈裕偏頭看了他一眼,接著笑了出來,臉頰上兩個酒窩若隱若現,再接著他竟然真的就點了點頭:“好,真他媽的好啊”。
乙煬肅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也想著,你也可以好好生活麼,”面露尷尬。
“乙總倒是格外替人著想。”沈裕笑了笑,
乙煬肅靜靜地說:“那你說當時那個情況我要怎麼和你說,楚然死了,一切都死無對證了,你的生活也在重新開始整理,乙西又不愿意回來,也不愿意和我說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說她想給自己一個新的可能,她是我的妹妹,你是我妻子的弟弟,我怎麼做,都是里外不是人,”頓了一頓,他甚至是帶著一絲殘忍的微笑說:“時間久了,你也會忘記那些重新開始的,不管對你還是乙西都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