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猶豫著開口,“您貴人事忙也沒召見過我幾回啊。”
他輕笑,“哦,我還以為見你的次數太多,告訴過你什麼你全都忘了。”
開玩笑,他陸叢說的話就跟圣旨似得,那我敢忘麼。
等我再琢磨他這話的時候,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似得,驀然抬眼,才發覺自己的嗓音有些干澀,怔怔的問,“你不會……要趕我走吧?”
這話問出來才覺得自己太沒骨氣了,真像米蟲似得。可難得的是陸叢并沒有嫌棄我,而是隨手把煙掐了又重新發動了車子,“可我覺得沒有我,你好像能生活得更好。”
分明是開玩笑的語氣,可還是聽的我毛骨悚然。陸叢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多半是平和冷淡的,偶爾動怒,起碼說明他沒有把我當做外人。
只有在談生意或者應酬的時候,才會拿出這種語調說話,就像帶著一個面具一樣。
我沒控制住,感覺眼淚嘩的流了下來。剛才自己竟然會想陸叢要讓我轉正?!在覺得羞恥的同時,又感到了深深地害怕。我抹了把眼淚,攀住他的手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趕我走行不行?”
陸叢的表情終于松動了,冷哼一聲問,“哪兒錯了?”
“我不該拋投露臉,不該去這些廉價的活動,不該……”
“夠了。”一個急剎車,他把車門打開,“知道錯了就給我好好反思,別再讓我失望。”
看著陸叢略帶厭惡的眼神,我趕緊用手背抹著眼淚打開車門,生怕呆的時間太久惹得他更加厭煩。因為太過慌張,沒有痊愈的腳又崴了一下,直接摔到在路邊。
可陸叢就像沒有看到似得,駕著車揚長而去。
A市有一條長長的河,是黃河的支流,把A市分割成東西兩岸。陸叢把我扔下的地方恰好在連接河兩岸的橋上。
不時有飛速行駛的車呼嘯而過,我撐著地面試圖讓自己站起來,腳下一滑再一次摔在地面上。
我只要努力把身子移到橋邊,看著橋下滾滾的河水。要不是現在自己站不起來,估計我就直接跳下去了。
我抱著腿在路邊哭了很久,對過往的行人車輛驚詫的目光視若無睹。我真的后悔了,后悔傍上陸叢這位陰晴不定的爺,后悔自己最初見到他的時候甚至還以為自己碰到良人了。
灰姑娘的夢誰都做過,在我遇見陸叢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這個夢做的尤為強烈。
大一快放暑假的時候,Circle公司到我們學校面試,我跟姜憶一起被選上要到北京的公司培訓,最終跟Circle簽了五年的合約。就是那個時候我遇到陸叢,就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陸叢,起初的他頗有一種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意味。
后來陸叢又單獨請我吃了幾頓飯,我也并沒有拒絕。首先是覺得陸叢是我的老總,老總請自己吃飯不去總歸是不好。而且他又帥又多金身邊兒一定美女如云,怎麼可能對自己有興趣。其次那會兒對潛規則什麼的都不是很了解,總覺得自己潔身自好,法制社會誰還能拿刀逼著我呢。
不過也有過分的時候,后來他叫我和他的朋友一起吃飯,說白了就是陪他應酬。我去了幾次就不愿意去了,他也沒勉強我。最后一次單獨吃飯的時候他送我一條鉆石項鏈,我沒收。
我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可哪想到才剛剛開始。
我在北京也紅火了一段時間,拍過不少雜志,還給幾個知名設計師走過秀。可突然有一天,所有的活動統統都沒有了。
我整整閑了兩個星期,覺得事情著實不對勁兒,就給我的經紀人Mary打電話。Mary在電話里支支吾吾,“慢慢,不是我不想給你安排活兒,是上面兒……上面兒攔著呢。”末了壓低了聲音提點我,“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過誰?”
我前思后想實在想不出自己得罪誰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陸叢。
當日子從來回奔波的面試、彩排、試裝、演出歸于平靜,沒有忙碌來填補空缺,生活在那個時候變得特別空虛。我沒日沒夜的在公司安排的公寓里發呆,沒有演出就意味著沒有收入,沒有收入我連飯都吃不上。終于忍不住,給陸叢打電話探探口風。
可這廝就跟沒事兒人似得,晚上繼續找我吃飯。
時至今日我還記得,那是一個私家小廚,不接待外賓。陸叢早早的定好了包間,偌大的房間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本來是想帶上姜憶的,可又怕真的出什麼事兒不能把她也連累了,所以就自己赴了鴻門宴。
一頓飯吃得我如坐針氈,期間陸叢還開了一瓶紅酒。一瓶酒都見底了,他忽然坐到我旁邊,一只手搭在身后的靠背上。
我匆忙咽下嘴里的飯,挪了挪身子直奔主題,諂媚的笑著,“陸總,是不是我哪兒做的不好,最近怎麼都沒有面試了。”
陸叢若有所思盯著我看了半天,才低聲問,“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想說,我是真傻。可又覺得這話好像有點兒挑釁的意思,只能低著頭絞著手指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