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羞恥感最終還是被藥物戰勝，之后的記憶就模糊一片，只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沒有什麼理智，只是機械的重復著同一個動作。

我隱隱約約聽到一句，“昨天那人是誰？”

真可笑，昨天高昔揚還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是誰是誰，是誰都跟你們有關系麼，我怎麼這麼愛慣你們毛病呢。

記憶再次出現了大段大段的空白，半夜里我昏昏沉沉醒來，花了半分鐘才認清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失去意識前的記憶也漸漸涌回腦海，我微微轉身，就感覺一只手搭在我的腰間。我強忍下心底的厭惡，把自己的身子一點一點從他胳膊下面拿出來。因為情緒太激動了，也沒覺得這只手臂的皮膚似乎很光滑，還有點硬硬的肌肉，一點兒都不像一個糟老頭子的手臂。

當時腦子里面只有一個想法，如果我手頭有一把刀，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它捅進身邊男人的心臟里。

我摸索著被扔了滿地的衣服一件件穿上，裙角竟然還扯破一個口子。走路的時候還會痛，可能是很久都沒有過，明顯感覺到下身有被撐開的感覺。

沒有洗澡，因為會把痕跡洗掉。我想報警，但或許報警也沒什麼用，法律只是限制普通人的工具。可我總要試試。

穿衣服的手有點兒哆嗦，我走到門口，又不甘心就這麼走掉。又折回來左看右看，看到一個煙灰缸。

是那種很厚重的玻璃煙灰缸，我估計這下子要是砸下去，人不死也是個腦震蕩。當時腦子里面沒有別的想法，也沒考慮過我媽也沒考慮過以后，就是想讓他見血。

可就在煙灰缸砸下去的那一剎那，借著屋外投進來的月光，我模模糊糊的看清了躺在床上那人的臉。

這下我手里的煙灰缸也砸不下去了，隨手把它放在一旁。我深吸一口氣，不可置信的又靠近他再次看了一遍。

這確實是陸叢，一只手臂搭在被子外面，熟睡時候的他沒有平時的冷淡，而是有一種孩子一樣的稚氣。

我又怔怔看了一會兒，一時間有點兒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心里卻生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幸好是他，還好是他。

我也沒打算叫醒他，去浴室把自己沖洗干凈，擦身體的時候可能是太用勁兒了，也可能是豪宅里的毛巾太脆弱了，一不小心扯破一個口子。

毛巾被扯破了，畢竟是在別人家，弄壞了東西應該賠償吧？沒有多想什麼，臨走之前在床頭柜上留下一百塊錢。又怕一不小心弄到地上，于是翻出陸叢的手機壓在上面。

后來我再次回想這個夜晚，覺得陸叢這樣做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我也沒好意思去問，因為我實在是記不清楚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萬一是我主動勾引他……

如果換了其他什麼人，或許我還能聲淚俱下的譴責一番，可對方是陸叢，我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一臉狼狽的回到姜憶住的地方，一進門姜憶就沖過來拉著我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才松了口氣似的，“你沒事兒吧？都要嚇死我了，不是沈慢，我說你不知道三樓是干什麼的嗎，怎麼隨隨便便也敢上去？”又扳過我朝身后看了一眼，“陸叢呢？”

聽她這口氣，好像是知情的意思？

我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坐在沙發上，抬頭問她，“你不是說陸叢不在那兒住了麼？”

“我……”姜憶猶豫。

我深吸一口氣，強忍下把手里的包砸她身上的沖動，“你他媽差點兒害死我你知道麼！”

幸好今天的那個人是陸叢，萬一不是他……

我渾身打了個冷顫，不敢想。

姜憶咬著嘴皮似乎也很內疚，看了我好一會兒才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說：“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本來想給你們兩個人制造機會，就偷偷把他也叫來了。沒想到他來了之后發現找不到你，問遍了會場上的所有人，才有個服務員說你似乎在三樓……”

咽了咽口水，又偷瞟了眼我的臉色，才繼續說，“當時他臉色都變了，敲開房間的門揪出那個男人就打。我從來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

我不太能夠想象陸叢打架的樣子，事實上我現在也根本不愿意去想。此時此刻我的腦子里就像有一萬個破鑼拼命的敲打著，嗡嗡嗡直響。

我揮揮手跟姜憶說：“明天再說吧，我要睡覺了。”

姜憶一臉欲言又止看著我，一直跟我走進臥室。直到我上床裹上被子，又在旁邊兒站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問我，“慢慢你到底怎麼了？”

我現在狼狽不堪的樣子也確實像被怎麼了，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姜憶解釋。我估計她只是看到陸叢找到我之后就離開了，一定不知道之后又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真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我已經不像剛醒來的時候發現旁邊兒躺著的是陸叢那麼如釋重負了，反而再一次陷入深深的糾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