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沒注意看陸南西什麼表情。
她沉默,人也沉浸在自己思緒中。
她心情一上一下,一悲一喜中,在離酒店越來越遠時,心也就慢慢平穩了。她把頭上白紗扯下來,固定發飾的黑色發夾去掉,一頭盤著的頭發松散下來。
車窗降下,風迎面一吹,頭發亂飛。
陸南西看一眼。
溫棠的頭發長長了,還是那樣的黑。
就如當年,他第一次見她的模樣。
窈窈,他的窈窈。
一直以來,她都是他最深愛也最心愛的姑娘。
看著溫棠安靜的側臉,陸南西一顆微疼的心臟愈發的心悸而柔軟。
到底,老天還是心疼他。
老天待他不薄的,這就已經夠了。
陸南西突然問一句:“溫窈窈,你還記得你五歲的時候嗎?一個周末,你在路上追著一只小貓,兜里揣著一把糖。”
溫棠搖頭,“不記得。”
他突然說這個干什麼,難不成五歲時,他們還見過?怎麼可能。
陸南西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一陣很久的安靜沉默之后,陸南西忽然出聲。
他嗓音有幾分沉和認真,說:“溫窈窈,我想要的,就算毀了都不會放手。哪怕你懷了周商孩子,也沒關系。”
溫棠扭頭,詫異望著陸南西,她張著嘴。
她想說,她沒懷孕。
也有那麼一瞬間的氣性,很想生氣懟陸南西一句,你才懷周商的孩子!
可看到陸南西的眼神,想到他剛才那樣親吻她的樣子,她話到嗓子眼里,又生生壓下去。溫棠就不想澄清了。
她索性順著他話問:“然后呢。”
陸南西淡聲說:“沒然后。”
溫棠不依不饒:“你剛剛說的,什麼叫哪怕我懷了周商孩子,也沒關系?什麼意思,得不到就想要毀掉,你不就是這個意思?”
想起他半夜神經病似的掐她脖子那次,她沒好氣的罵一句,“真變態。”
變態?嘖。
這詞多不乖,不淑女。
她還會罵這個詞了,有進步。
陸南西沒回答她話,笑下,只問:“怕嗎?”
溫棠不感興趣這個話題,扭過頭看窗外。
她又突然興致不高了,聲音淡淡說:“怕又怎樣,不怕又怎麼樣呢。我現在這樣,已經夠衰的了,你要殺要剮隨便。”
結個婚,新郎半路跑了,也沒誰了。
也就只有她,這麼遇上趕上。
溫棠心里酸澀,她這輩子,就不配有幸福嗎?
不管什麼事,談戀愛,結婚,就好像沒有順利過的,曲曲折折,走的艱難而意難平。要麼在過程中,要麼就是結果,總會遇到這樣那樣阻礙,總碰到不好的事情。
她運氣真的不好。
一點兒也不好,溫棠挺為自己難過的。
她第一次自我懷疑,她生下來是不是就是多災多難的命,福禍相伴的命,就像個災星。
災的不是別人,災的是她自己。
車窗開著,風灌進來,空氣中一陣夾雜著一陣清香,不知道是路邊什麼花開了。
溫棠沒聽到陸南西出聲,她看他。
陸南西目光盯著前方,專心握方向盤,只不過眉皺著,英挺的臉上表情稍顯的嚴肅。
他這是怎麼了?
溫棠就問:“怎麼不說話了?”
她心里悶悶的,想找個人說話,隨便說什麼。
陸南西剛要接話,這時他手機響了。
————
時七打來的,陸南西看了一眼沒接,快到地方了,他不想節外生枝。
陸南西直接把手機關機。
兩個人手機都關機,正好清靜,沒人再打擾。
陸南西不知道,因他掛了電話,又關了機,時七快急瘋了。
他嘴里罵了一句,又去打溫棠的手機,畢竟,陸南西跟她在一塊兒。
結果,溫棠的手機也是關機。
時七腦仁一脹脹的,他沒辦法,都聯系不上。
電話打不通,時七就發短信。
他沒敢跟溫棠說,只告訴了陸南西。
【西哥,出事了,事情很嚴重!】
【溫窈的家人,她爸媽,她哥,還有他哥的父母,五個人……全都出事了。】
時七打字時,竟不知覺的手抖了。
他安慰自己,不是他擔心,也不是他難過,他承認,以前真的很討厭溫棠,不喜歡這個優柔寡斷表里不一的女人。
可這一刻,他對溫棠有了絲同情。
他沒有慈悲心。
可不代表,他的心麻木到了對人命沒感覺。
畢竟,是五口人命啊。
時七小時候常聽爺爺嘴里念叨,一花一世界,一葉一浮屠,更何況中國有句老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怎麼著,這都是五個人的生命。
五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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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周商也匆匆趕回來,他聯系溫棠聯系不上,溫棠關機。他還不知道溫棠被陸南西帶走的事,沒有人告訴他。
溫家出事的事,他也是剛剛不久知道。
溫隨,溫隨的父母,還有溫棠父母,都在一輛車上,在快到婚宴酒店的路上,被一輛警車追著的急行的越野車失控直撞上去。
車從高架橋沖出去。
整個車都翻了,車身嚴重摔得變形。
車里面的人,當場死了三個人。
溫隨母親,還有溫隨被救出來,立馬被安排送進醫院搶救,在路上,溫隨母親就不行了,沒撐到醫院。
只有溫隨送去了急救室搶救。
快到酒店路上,紅燈。
周商心里有火,人有些急躁,他雙手握緊了方向盤,眼睛一瞬不眨盯著紅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