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唐把聽診器貼在墻上,那邊聲音便更明顯,水聲,肉體撞擊聲,還有鄭天明時不時喊出的下流話。
姜唐聽得耳熱,正打算撤,耳膜忽而跳動了兩個字,接著只聽那邊嬌聲連連。
姜唐立馬跑出去,站在床邊,興奮之余又帶點羞澀:“喂,你知道林之妍叫鄭天明什麼嗎?”
周衍行眼皮沒抬,心中大概有個猜想。
姜唐湊過來:“她叫他......”
那兩字還未出口。
周衍行見狀睜眼,看她唇部微微一動:“爸爸。”
“有些話懂了就行,能不說出來就別說出來。”周衍行擰著眉,柔聲呵斥她一句。
姜唐才不理會,鄙夷似的瞧著衛生間方向:“林之妍也太不要臉了吧?你怎麼會看上她的?”
“我什麼時候看上她了?”
“你沒看上還讓她摸你......”她話未說盡,朝他小腹昂下頭。
“我只是想探探鄭天明有什麼心思。”
“真的?”姜唐斜眼過去,“你真不喜歡她?”
“真的。”
“這個女人太不要臉。”姜唐“呸”了下,大約摸靜了幾分鐘,突然問:“哥,你說為什麼林之妍要叫鄭天明爸爸?”
“不過是一種變態的調情方式而已。”
姜唐“哦”了聲,又頓了會兒:“你以前的女朋友也會這樣叫你嗎?”
周衍行渾身一懔,看著眼下的女孩,她正把玩著手里的聽診器,有意無意抬抬眼,瞧他半晌不回話,定睛去看他。
這不是兄妹之間應該談及的話題,他想。
可又見她眼里似乎只好奇,至于其他情緒,應該絲毫未摻雜,他判斷。
其實,家人之間偶爾談談這些私密話題也無關緊要,或者,是他這些年孤獨慣了,把自己的心瑣的太緊,才會下意識往某種不該設想的方向去想。
譬如今晚,在街上,她捧著他的臉,以至于亂了他的心,其實是完全曲解了她動作的含義。
這樣想來,他感覺臉頰肌肉不由放松下來,化為一抹溫柔的笑,道:“不會,我更希望兩性之間是平等的,事實上,我認為這種詞匯雖是調情,但在某種意義上對女性帶了一些隱形的歧視,我并不喜歡。”
“可能沒人叫過你,沒準你就喜歡呢?”姜唐壞壞笑著,但言語僅是玩笑的成分,指著周衍行,“不過你不許喜歡林之妍,聽見沒?”
周衍行握住她的手指,無奈笑道:“聽你的。”
隔壁顛鸞倒鳳,聲音不時傳來。
周衍行靠在床上,姜唐趴在他身邊,無聊翹著腿:“那我們到底要怎麼做呢?”
周衍行抬眸掃了眼桌上的表,還早,于是道:“看你想不想鬧大。”
“當然想。”姜唐身子咕蛹過去,“多大都行。”
“最簡單的,打電話報警,告訴他們這里有人嫖娼。鄭天明和他老婆在公司持股上是相互制衡的,這也是為什麼他不敢明目張膽地找女人,所以為了避免聲張,他會主動協助警察調查,再者,他們本身就是利益關系,說嫖娼也不為過,等警察把人帶去調查,再找記者去拍,到時候事情敗露,對他公司多多少少會有影響。”
“他要是不讓記者發怎麼辦呀?”姜唐托腮嘟著嘴,“他都敢找人綁架我們,好像挺厲害的。”
“事發突然,他的公關能力還不至于到這種地步。”周衍行笑著,“況且,警察一旦參與進來,這事平息起來可沒那麼容易了。”
姜唐點點頭,“那我現在就報警。”
周衍行笑笑:“急什麼,讓他們再逍遙一會兒。”
姜唐連連點頭,末了,突然意識到什麼,臉蛋一紅,指著周衍行:“哥,你好壞呀?”
“這不是給你找點樂了?”
姜唐眉一挑,去拿手機:“還是現在就報警,以防萬一。”
警察出警很快,也因長陽賓館盤踞老城中心,不出二十分鐘,掃黃這邊來了人,帶頭的是邢一鳴。
透過六樓窗戶,周衍行看見他,穿的便服,遠遠便能瞧見兩腮胡茬的暗影。
長陽賓館這地近幾年也就剩表面光鮮,內里怎樣,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沒有實證,加之來人多少有些背景,掃黃的每回來碰壁。
邢一鳴這一來,算是徹底把這塊膿包挑破了。
有線報在手,邢一鳴直奔目的地拿人。
隔壁的污穢尚未結束,敲門聲阻斷里頭二人,姜唐這邊遙聽鄭天明破著嗓子喊了句:“誰啊?”
聽聲兒氣勢不小,大抵是興頭被擾,沒多少耐心。
邢一鳴沒太多廢話,告知里頭:“警察辦案,開門。”
里頭聲音顯然低了,幾乎再聽不出什麼。可不知是否心理作祟,姜唐此刻竟然腦補出鄭天明慌張提褲的落魄樣子,偷笑起來。
周衍行在她身后靜默站著,這時手搭下來,待人回頭,用食指做了噤聲的動作。
姜唐點點頭,示意他自己懂了。
依照慣例,三次警告不開門,警察可以直接破門進去。
鄭天明自然不是吃素的,也因背景不淺,聽邢一鳴說是“有人舉報這里嫖娼”時,沒多少懼色。
三言兩語盤問之下,鄭天明見動了真格,揚言要給上頭領導打電話。
邢一鳴偏巧是個硬碰硬的,看鄭天明虛張聲勢的樣子也知他與里頭這人關系不正,不等電話打過去,自作主張替他收了手機,只淡淡撂了句:“到了警局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