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周衍行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來：“會不會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說完又很快補充一句：“我只是依照她今天的情況猜測的。”

誰知姜唐瞪大眼，好似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一樣驚喜，“你也這麼覺得？我跟你說，我也這麼覺得，她太神經了。”

周衍行并排坐到長椅上，有些欣慰：“怎麼說？”

“Lucky她媽不要她了，跟別人生了好幾個孩子，我跟她去看過，她媽對自己的新孩子特別好，Lucky很羨慕，也很生氣，回來之后一直說她媽是壞種。”

姜唐側目過去，“你說，她能正常嗎？”

頓了會兒，又很無語似的兀自念叨：“我之前說過她不正常，她還說我不正常，我怎麼可能不正常呢？對吧？”

周衍行側目過來，嘴唇顫了下：“嗯。”

姜唐哼哧幾聲：“還說我是壞種？我才不是。我媽跟她媽可不一樣，我媽要我，也要我爸，她喝醉了老是叫我爸的名字，我都知道。”

周衍行沉默了。

姜唐想了會兒，突然抓著他胳膊：“要不我帶她去看看醫生，醫生說的話她會聽的。”

“心理醫生？”

姜唐點頭，想到什麼，“你的朋友不是心理醫生嗎？他可以給Lucky看病嗎？”

“可以。”周衍行心頭又松快了點，“那你陪她去？”

“當然。”

“那我幫你跟寒輕約時間。”

十點整，西匯對面的辦公大樓頂鐘響了幾聲。

兩人準備走。

身后店鋪門這時開了，老板從里頭出來，姜唐禮貌打了聲招呼。

老板回頭微微一笑，看見周衍行時，略微有些驚詫，但笑意很快延續：“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周衍行唇角揚了下，笑容之下卻異常冷淡，“什麼時候搬到這里了？”

“半年前。”

尚安說，盯著那張臉，“你呢？今天突然有空來這邊？我記得你家離這兒挺遠的。”

“晚上有個飯局，在附近。”

尚安笑了：“還是那麼忙？”

“嗯。”

姜唐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終問：“你倆認識？”

周衍行沒說話，輕點了下頭，但并未過多介紹。

姜唐從依照這氣氛也猜的出來：“她是你女朋友啊？”

“三年前就已經是過去式了。”尚安解釋。

姜唐點頭，戳了下周衍行：“給她介紹一下我。”

周衍行笑了，在她頭上拍了下：“好。”

可沒等說話，尚安卻先開口：“你應該是他妹妹吧？”

姜唐訝聲：“你知道？”

尚安并未解釋太多，再次看向周衍行，微微笑著：“我記得你找了她很多年，終于如愿以償了，恭喜。”

周衍行抬手看了眼腕間的表，“時間不早了。”

尚安臉上笑容淡了，“下次有機會見。”

“還住原來的地方？怎麼回去？”

“我先生來接我。”

周衍行嘴角僵了，“再會。”

兩人并行往停車場走，走到一半，姜唐突然想到什麼，折返回去。

尚安這時還沒走，站在店門口等人。

姜唐跑過去，抓著她胳膊問：“你剛剛說周衍行找了我很多年嗎？”

尚安驚了下，隱約察覺出兩人之間那點隱晦的感情，坦白相告：“從我認識他那時候起，他就一直在托朋友打聽你的事。”

姜唐臉上綻開笑意，眸光亮亮的，再次往周衍行的方向跑。

“跟她說什麼了？”

“沒什麼，問一下她為什麼和你分手。”

周衍行冷淡下來，持續到上了車，姜唐才說：“你好像有點討厭她？”

“不至于。”周衍行把著方向盤，心頭那點不太美好的記憶再次縈繞上來。

“她說她先生來接她的時候，你臉都綠了。”

姜唐嘟噥起來，有些試探的意思：“你還喜歡她？”

周衍行不答。

“你們分手，是她甩的你嗎？”

周衍行嘆口氣。

“我的事你都知道，你的事我也想問問而已，關心一下，我看你挺不高興的。”姜唐說完壓下頭。

周衍行朝她看了眼，有些想傾訴的沖動，可礙于情面沒說，“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不想說算了。”

姜唐把頭扭向車窗那邊，盯著窗戶疾速閃過的路燈，好一陣子，又說：“你的眼光挺好的，她，葉佳純，都跟你很配。”

她的聲音小小的，思緒勾回到剛剛。

在櫥窗玻璃那兒的時候，她不經意掃過她和周衍行站在一起的影子，好像，從各方面來講，他們都不是那麼般配。

她撅起嘴，心里冒起酸泡泡。

這時，耳邊響起一道聲音：“我不覺得我跟她們有多般配。”

姜唐扭頭。

周衍行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溫柔且不設防的笑容：“一個曾經在感情中把對方視為備胎的女人，不值得在意，但我也不是神，所以在面對她時會有負面情緒。”

姜唐笑了，眼角彎彎的，眸子在燈光下異常明亮，看著他，突然說了句：“她看不上你，是她沒眼光呀～”

周衍行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吭哧出來。

她這話雖不地道，可卻讓他心里開闊不少。

他笑著，笑著，心那地方突然空了下，酸酸的，麻麻的，再次去看身邊的女孩，好像一瞬間，心就定了。

靜了半程，臨到家之際，姜唐又突然說：“我剛剛拒絕Ivan哥了，說我不想當他女朋友。”

周衍行側目過來：“我知道。”

“但我沒告訴他我為什麼拒絕他。”

周衍行沉默了。

姜唐也不說話了，壓下頭。

車里再次陷入沉寂，許久，才起聲音：“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

因為他不敢問。

但他卻不能這樣說，嘴唇翕動許久，終道：“這是你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