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時已經十點。

地下車庫彼時空蕩不少，臨上車前周衍行接了個電話，需要回樓上拿東西。

姜唐懶得折騰，便在車上等。

往返不過幾分鐘的事，可上樓后那邊又來電話，周衍行應付一陣，耽誤了會兒。下來時等電梯的功夫，右眼皮無端又跳起來，他心里隱隱不安，猛然想起最近這一段，每回到地下車庫總感覺背后有人盯著，為此特意查了監控，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可不知為何，這會兒那種不安的感覺愈發明顯。

想到姜唐還在車里，他加快腳步。

臨近，車門大敞，透過前窗玻璃沒看見人。

周衍行心頭驟然一緊，喊了句：“杪杪？”

無人應答。

他已經走到車前，確認車里沒人。

但車門開著。

他又疑心她是一時興起跟自己玩捉迷藏，畢竟剛剛在樓上她就折騰一出，于是提高聲音再次喊了句：“杪杪？別躲了，太晚了，我們早點回去。”

足足一分多鐘，無人應答。

周衍行心中有些無端的猜想，右眼皮突突狂跳。

兜里手機這時震動起來，是姜唐的號，周衍行第一時間接聽：“杪杪？在哪兒？”

那邊窸窣一陣，回聲是個男人：“她在我這里。”

周衍行后頸一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

“那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

聽筒里靜了會兒，但很快聽見句：“他媽的讓你吭個聲這麼難？”

操罵完，緊接著聽見姜唐嘶哈起來。

周衍行心一揪，語氣急迫：“我信了，你別動她！”

那邊聲音停了，“要不要再給你弄點聲音出來？”尾音帶起一陣訕笑。

“我信！我信！別動她！”周衍行焦急萬分，聲音不太穩，“只要你別動她，什麼都好說。”

“我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周衍行緊問：“那麼現在能告訴我你是誰？”

“我說了你不用知道我是誰。”

“那你給我打電話的意思是？”

“看見你身后的那扇門了嗎？”

周衍行轉身，視線落在安全通道的綠色大字上，“看見了，怎麼做？”

那邊給指令：“從那里上到頂樓。”

“好。”周衍行加快腳步往完全通道走。

電話里強調：“不要坐電梯，也不要報警，更不要想著耍什麼花招，否則——”

“我知道。”周衍行捏著手機，等進了樓梯，步子稍稍放緩一點，想趁機編輯報警短信。

結果電話那邊立馬譏笑起來：“周總，想報警可以，但報警前要不要先掂量掂量，你的小情人可在我手上，我可不能保證警察來了她是不是還活著。”

周衍行后脊涼意瞬起，倏爾轉頭環顧一周，視線可及范圍內并沒有人影。可聽電話里的意思，應該是在監視自己，否則不會這麼清楚。

他先穩住對方：“好，我不報警，你別沖動，別傷害她，有什麼事沖我來。”

“放心，找的就是你。”

周衍行大步往樓上跑，期間反復去跟那邊強調：“別傷害她，什麼都好說。”

他再次加速，心中將情況重新復盤一遍，才想到漏洞：那邊是怎麼監視他的？

他腳下步子不停，腦中思緒也未停。

如果監視，帶上姜唐肯定不方便。從對方剛剛的聲音來判斷，氣息是穩定的，應該處于靜止狀態，可如果要監視他，勢必跟他一樣需要走動，否則不可能把他的一言一行看得這麼清楚，可對方的氣息異常穩定，周遭得背景聲也始終沒有發生過變化，那麼，跟蹤他的一定另有其人，這樣判斷，對方至少兩個人。

爬到樓頂，他的體力也會消耗大半，再動手，沒什麼勝算。

另外一點，姜唐現在在什麼地方？頂樓嗎？所以讓他上去？

他不敢確定。

如果對方是兩個人，極有可能他們并不在同一處，這樣一來，他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于是試探：“我妹妹有很嚴重的恐高癥，如果站的太高她會暈。”

“放心，她很安全。”那邊說。

“你們總該告訴我上去之后干什麼？”

“上來之后自然會告訴你。”那邊耐心缺失，“快點！”

“好。”周衍行說，“你們要什麼我都會給，只要別傷害她。”

“放心，我們要的就是你，你來換她。”

周衍行應下，從話中確定對方應該不止一人。

頂樓風聲嗖嗖，周衍行上來之后站在通道口，并沒有著急出去，而是告知對方：“我到了。”

他趁機歇緩，快速穩住氣息。

那邊應了聲：“好。”接著命令他：“走到正中間，我要確認看到你。”

“你不在這里？”

周衍行視線落在外頭黑暗中，四處并無一人，但其他盲區，不好說。

恒通不算這一帶最高建筑，不遠處的電視塔頂部球形燈閃爍變換，周圍兩座大型寫字樓也閃著紅色警示燈，微弱燈光下，他的思緒更亂了。

“照我的說的做，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那邊威脅聲加重，周衍行擔心姜唐安全，只好照對方的說法走到中間空地，舉起手機，“能看到我嗎？”

“嗯。”

他再次把手機放回耳畔，但始終警惕：“現在可以說了？需要我做什麼？”

“你前方十米，防護欄下面有個油紙袋，里面有個新手機，去拿。”

周衍行快速找到東西，“拿到了。”

“打開手機，備忘錄有個卡號，給你的人打電話，轉五十萬到這張卡里，錢收到我就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