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料到他會來這一出的廖申一,被徐念卿扣住肩重重搡到墻上。
“你干什麼?!”穆雨婷先是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當即低喝出聲。
徐念卿很快松開手,誰也不看,什麼話都沒有,扭頭再次朝7號病房走去。
這臭小子,廖申一咬牙,顧不得后肩被撞得生疼,又要上前去攔他。
恰在這時,7號病房門打開,姜遠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在病房里就聽到外面的動靜,原本不想理會,但:“敢襲警,有種!”
姜遠的聲音同樣冷淡,叫人聽不出情緒,徐念卿止步,不甘示弱回望他,嘴里只有那一句話:“我要見姜顏。”
對他的話,姜遠不予理會,只譏諷道:“徐自省的兒子,不會不知道,襲警是什麼罪吧?”
徐念卿緩緩抬起雙手,“只要你讓我見見她,怎麼都行。”
姜遠冷眼看了他半晌,沖廖申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想見姜顏可以,先道歉。”
“好。”沒有絲毫猶豫,徐念卿轉身,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到廖申一身前,什麼都不想,深深彎腰:“對不起,我為我之前的沖動行為向你道歉。”
之后,他直起腰,偏頭問姜遠:“學長覺得夠了嗎?如果不夠。”
徐念卿又看向廖申一,“這位警官可以打回來。”
他說這些話時,眼底黯淡無光,卻透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倔。
能屈能伸,一分少年人的傲氣都沒有。
連廖申一都忍不住為之折服,他擺擺手:“去看姜顏吧。”
從病房門口到病床邊,短短幾米的距離,對徐念卿來說,卻舉步維艱,甚至要比那段四十多公里的崎嶇山路難走的多得多。
他不明白,也不敢相信,明明離開前,她還好好的。
明明昨晚,他們還互道了晚安。
“姜顏......”徐念卿單膝跪在病床邊,顫著手,竟不敢去碰碰她。
他想抱抱她,可身上真的好臟。
手指一點點靠近少女如瓷般漂亮精致的臉,最終停住,他用力咬緊牙關,強忍眼底的淚,轉而輕輕抓起她的手。
無比珍視地捧進掌心。
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該離開她身邊,他哪都不該去的。
懊悔和心疼在此刻被無限放大,如無數根針齊齊刺進心窩里,沒人知道這是什麼滋味兒。
少年悲慟垂首,一滴淚順勢落在少女白嫩的手背上,順著指縫滑落,最終融進他的手心里。
他躬身跪在那兒,許久沒有抬頭,緊繃的肩背,微微發抖,隱忍的悲痛,無聲而哀戚。
在場眾人紛紛側目。
無一不為之動容。
這場面叫人怎麼看怎麼心酸。
蔣遇忍不住上前,伸手按上徐念卿的肩,企圖給他安慰:“阿念,這不怪你......”
可話還沒說完,蔣遇就意識到不對,他錯愕抬手,盯著手掌,訝然不已:“阿念,你身上怎麼這麼燙?”
“阿念?!”
剛走出病房的穆雨婷聞言,立即折回。
......
“檢查結果出來了,高燒加嚴重脫水。”想起病房里少年跪在病床邊,昏過去還牢牢抓著姜顏的手的那一幕,穆雨婷搖頭輕嘆:好好的男孩子,都急成什麼樣兒了。
廖申一見狀,上前扶她坐下,看了眼旁邊神色晦暗的姜遠,微擰眉:“脫水?”
穆雨婷想了想,“根據化驗結果,應該是他劇烈運動之后,沒有盡快補充水分,和鈉離子攝入,所以產生了這種嚴重脫水的情況。”
“嚴重脫水?還能挺到醫院?”廖申一忍不住揉揉肩:“之前對我動手,力氣可大得很。”
“有危險嗎?”半晌沒說話的姜遠,忽然開口問。
穆雨婷點點頭:“很危險,人已經休克了。”
“不過,好在他到了醫院,如果昏迷在路上,晚一點可能就真的沒命了。”
話音一頓,她又忍不住嘆氣。
姜遠聞言,偏頭看向不遠處的icu病房,說不清是什麼感受。
廖申一也看過去:“小葉能不能挺過來,還得看今晚。”
手術很成功,可他能否度過術后的危險期,誰也不知道。
“那個女孩的筆錄你也看了,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姜遠回過神,搖了搖頭:“她提供的線索,現場監控都有拍到。”
“她沒解釋為什麼要約姜顏在那里碰面嗎?”
“解釋了,但目前看來,還算合理。”
“那你還在想什麼?”
“我不明白,嬌嬌為什麼要去見她,如果她沒有隱瞞什麼,真如她說的,只是為了道歉的話,嬌嬌沒有理由去見她。”
廖申一摸摸下巴:“可能因為,她跟姜顏是朋友?”
“曾經是吧。”姜遠丟下這模棱兩可的話,很快離開。
另一邊的輸液室里,陳芝在蔣遇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如果,不幫周可,給顏顏傳話,就,就好了。”
蔣遇心疼地替她順背,不停安慰:“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好了,芝芝別哭了。”
“可,可是,如果我不傳話,那,那顏顏也不會去見她。”眼淚止也止不住,除了后悔就是后悔,“說到底,還是怪我.......”
周可站在門后,聽到陳芝的話,沒了進去的勇氣。
別說陳芝后悔,她自己同樣后悔。
早知道,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為了求一個心安,約姜顏出來見面。
反正姜顏也不會原諒她,她這麼做,反倒又害了姜顏。
也害得阿念,大老遠著急忙慌從云城趕回來,差點連命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