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卿目不斜視,緩步越過綠化壇,準備直接離開。
就在這時,余光捕捉到一抹身影,從灌木叢后鉆出來。
視線下意識跟過去,四目相對的瞬間,徐念卿僵立原地。
眼前的人也看著他,頭上肩上沾了不少雪,素白小臉被凍得微微泛紅,連鼻尖也是。
櫻唇因吃驚微張,淡淡的熱氣隨著呼吸,裊裊上升,于她眼前慢慢散開,濕漉漉的眼底倒映著他和四周白茫茫的雪,眸光亮得出奇。
插在外套兜里的手,不由自主握緊,腦子很亂,像憑空挨了一記悶棍。
徐念卿就這麼直愣愣站著,停止了思考,也忘了躲。
那個瞬間,似乎格外漫長。
可從頭到尾,也不過幾十秒。
最后,是她先回神,垂下眼,神色平靜抱著懷里的貓,腳步平穩從他身邊走過。
從始至終,沒有多余的一個眼神或表情給他。
仿佛不過是偶遇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冷靜而淡漠。
連她從他身旁經過,留一下的那抹極淡的發香都透著股冷意。
心,好像忽然間跌到了谷底,澀痛難忍,格外堵。
下意識抿抿發顫的唇,徐念卿艱難抬腳。
一連走出十幾米遠,腳步才漸漸慢下來。
姜顏輕撫懷中的貓,轉身看向身后那片樹林。
曾想過無數種重逢的方式,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不期而遇。
難過沉入眼底,姜顏垂首,對著懷里的貓低喃:“等姐姐抓到壞人,你們安全了,再跟他解釋吧。”
回應她的也只有“呼嚕呼嚕”的哼哧聲。
姜顏微微一笑,溫柔撓了撓它下巴。
確定附近的貓沒有少后,姜顏回了宿舍。
“怎麼樣,找到小乖了嗎?”
“嗯。”姜顏拿掉脖子上圍脖,將周彤遞過來的熱水袋接到手里,“它跑到北校區人工湖后面的梧桐林里了。”
周彤伸手碰了碰她的臉:“怎麼跑那麼遠,瞧你臉都凍紅了,大冬天誰敢往人工湖跑。”
“小乖應該是貪玩,跑遠了。”姜顏捏了捏發麻又刺痛的手指,輕舒一口氣:“沒出事就好。”
“你呀,自己都顧不好,還管貓。”
姜顏淡淡一笑。
杏眸彎彎,恬靜美好。
看得周彤有些移不開眼,忍不住在心里贊嘆:怎麼會有這麼溫柔漂亮的女孩子。
“對了,按你說的,我邀請的那些人,都答應來晚上的聯誼晚會了。”
“好。”
周彤看著她,仍有些不解:“你真的確定,那些人里,就有‘虐貓’的變態嗎?”
姜顏抱著熱水袋,想了片刻后,鄭重點頭。
“那真要像你說的,他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今晚一定很危險吧?”
瞧見周彤臉上的擔憂,姜顏柔聲安慰:“別擔心,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把他引出去。”
周彤不禁嘆氣:“我是擔心你。”
“沒事。”姜顏拉住她的手,安撫般輕輕晃了晃:“有警察,很安全。”
再次長長嘆氣之后,周彤皺著眉點頭,反復叮囑:“那你千萬要小心,人抓不到以后還有機會,聽到沒?”
姜顏笑,乖乖應下:“好。”
......
“今晚好像又要下雪。”周喆看完天氣預報,抬頭看到換衣服準備出門的徐念卿:“你晚上兼職到幾點?拿把傘吧,晚上下雪的話估計不好打車。”
“沒事。我兼職的店里有傘,到時候拿一把就行。”徐念卿換好衣服,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拉開門出去。
見他走了,周喆抻抻胳膊,揚聲催衛生間里的彭亮:“你丫快點,我也要洗澡。”
開玩笑,晚上見女神,可不得好好捯飭一下。
聯誼晚會的地點,定在了校外不遠處的一個酒店里。
坐公交三站地,晚會結束也方便回學校。
彭亮和周喆到的時候,一樓大廳已經來了不少人。
三三兩兩或坐或站,聊得倒是熱火朝天。
彭亮和周喆報了名字后,到酒水區拿了點喝的。
晚會搞的是自助形式,想吃什麼想喝什麼自己拿就行,為的就是讓大家都能放松,隨心所欲交友。
“這晚會辦的,得不少錢吧?”彭亮環顧四周和周喆說悄悄話。
“肯定啊。”周喆往餐盤里夾了幾只外皮炸的酥脆的大蝦:“趕緊吃點墊墊,別一會兒跟妹妹喝酒露怯。”
“你擔心你自己吧。”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這麼白吃白喝會不會不太好?真的不用出點錢嗎?”
周喆搗搗他:“學妹說了不用,他們班上同學湊的錢,完全夠。”
“那行吧。”彭亮不再多想,也開始四處轉著找自己想吃的。
來都來了,大不了最后補點錢。
但也不得不說,這一屆的新生,都好有錢,晚會說辦就辦。
他們這邊正吃著,大廳里忽然響起一陣鋼琴曲,也就這個時候,周喆他們才注意到,原來大廳一角還擺著架鋼琴。
一個身穿酒紅色禮服長裙的身影背對他們,優雅彈奏著曲子。
只是這琴曲聽起來,有些怪,周喆對音樂一竅不通,但就是莫名覺得,這個曲調跟晚會不太搭。
曲子旋律時而低沉壓抑,時而又熱烈激蕩。
聽得人只覺得心里有很大的落差感,像是求而不得,百爪撓心,在你絕望時,突然給你一絲希望,才看到希望,又狠狠踩滅你眼前的最后一捧光。
“唉。”周喆聽到身邊的彭亮和他一樣,不約而同深深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