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便瞬間焦灼起來:“不,不行,不行,姜顏,不能這樣,我們不能這樣,我們不能分開。”
他用盡全力抱住她,聲音哽咽了:“你忘了嗎?我們許過愿的,我們說好的......”
“是,我們說好了。”姜顏埋在他頸窩里,輕輕吸氣:“說好了一畢業就結婚。”
“可到現在,我們不也還沒結婚嗎?”
“你看,說的話也是可以被忘記的......”
——你看,說的話也是可以被忘記的。
巨大的酸楚和無力狠狠傾軋而來,堵得他啞口無言。
但今晚對他的“審判”還遠沒結束,姜顏的聲音從他懷里傳出,沉悶卻平靜:“比起這些,生理的欲望又算得了什麼,你以后可以吻別人,和別人做愛,我也是......”
“不是!”徐念卿猛地打斷她,像被她的那句“我也是”刺激到失控,他松開她,輕車熟路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唇,兇狠咬進嘴里,慌亂而迫切想證明:“......不是,我不是,姜顏,我只想吻你,只想跟你做愛,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人!”
“你別這樣折磨我好嗎?你知道我聽不了這個,我接受不了,我沒辦法接受你說跟別人的男人接吻做愛,我會瘋我真的會瘋!”
他聲嘶力竭后,復又噙住她的唇,咬得她唇舌發麻發疼,尖銳的疼提醒她,此刻的徐念卿真的不是當初的他。
怎麼會......?
他的語無倫次和野蠻令她驚慌:“姜顏,我說過,我早就說過,我沒你想的那麼好,我只是把我心里的陰暗面隱藏得足夠好,我只是戴著面具讓你看到我最好的那面,我以為你喜歡這樣的我,只有這樣的我才配愛你,才配留在你身邊。”
“所以你才覺得我陌生,是我不好,我該告訴你,我該讓你看到我是什麼樣的人。”
“姜顏,你看看我,重新看看我吧,別不要我啊姜顏......”
到最后,仿佛脫力般他抵上她額頭,眼淚一點點融進彼此的肌膚里。
所有人都不要他,可他的姜顏怎麼能不要他,他的心真的會徹底死在被她放棄的那一刻。
四歲那年,一直仰慕的父親拋棄他一走就是十幾年,后來的每一天,他的母親打他,罵他,恨他,最后還逼著他親手將那份足以要她命的證據送到警方手里。
就連他以為最疼愛他的姥爺,其實也不過想是把他當做未來的接班人培養。
沒有人會毫無保留不摻目的地愛他,只有姜顏,這個世上只有姜顏,會給他純粹的愛和信任,可如今,她告訴他,她要把這份愛收回,甚至會轉給別人。
這讓他怎麼接受?他根本不可能接受。
“你不喜歡這樣虛偽的我,我改,我真的可以改,我可以變成你喜歡的樣子,姜顏我真的......”
“啪!”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響亮。
手心火辣辣的疼,作用力是相互的,姜顏用了渾身一半的力氣,也被抽空了一半的力氣。
她終于明白了,終于明白他身上的陌生感從何而起。
在徐念卿失神的那一刻,姜顏翻身坐起來,啞聲道:“這一巴掌,還你咬疼我的。”
此時此刻,姜顏勉強恢復了從容和冷靜,啞著嗓子控訴他:“徐念卿,你以前不是這樣,曾經的你再失控都不會傷害我。”
“但今天,你弄疼我兩次了。”
她說他弄疼她了,可他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黑暗中,徐念卿愣愣望著跪坐在他身前的姜顏,仿佛丟了魂一般。
他這樣的反應全在姜顏意料之中,定定神,她繼續說:“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濕膩的睫毛輕顫著,尾音沉下去:“知道嗎?”
就這樣,靜靜對峙了半晌,徐念卿思緒恍惚慢慢撐著身體坐起來,無端的恐懼如潮水浸沒了他。
“對不起......”他無措地道著歉,姜顏強忍難過摸到手機打開,屋里頓時亮起。
于是她看到了滿臉慌亂的徐念卿,凌亂的發擋住清雋的眉眼,薄唇無意識輕顫,哪還有當初一丁點的穩重和冷靜。
心像被人用刀豁出一道深不見底的傷口,姜顏撲過去,緊緊摟住他脖子,眼淚爭先落下,“.......你生病了,阿念,你知不知道,你這是病了啊。”
這個時候,徐念卿的狀態根本不足以理解她的話,只是下意識回抱她,孩子似的無助,貼著她輕喃:“什麼?”
姜顏卻難忍酸楚埋在他頸窩處,嗚嗚哭起來。
徐念卿患上了心理方面的疾病,這件事,是姜顏剛剛才確定的。
作為一名心理咨詢師,她幫過那麼多被心理疾病困擾的患者,卻差點忽視了她最愛的人在這兩年,以不可遏止的勢態,病了。
“......你自己不知道,后來的信里,你總在反復強調那幾句話。”
——姜顏,這邊的事很快就會解決了,再給我點時間。
——姜顏,我很快就會回來了,再等等我。
——姜顏,給我點時間,等等我。
“你不停地強調,因為你自己也不確定你究竟還需要多少時間,你沒辦法徹底放下這邊的事情去北城找我,可同時你又控制不住地想我,覺得對不起我,恐懼擔憂我哪天會離你而去。”
“于是陷在這樣的兩難之中,逼得自己生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