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父輩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友，都是管著爸叫的。

“奧，對了，我今天在醫院看完老爺子出來的時候看見郁西了，她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好。”商斯行想起她捂著耳朵皺著眉撐著力氣站在墻邊的樣子，隨口問道。

一扭頭就看見傅檢霖皺起的眉，他思考什麼的時候眉毛都會皺的很緊，

“你不知道，最近的事還挺多，郁西的病人跳樓自殺了，”沈祈垣耐心的解釋道，

“那太可惜了，怪不得郁西心情不好，”

“但是這件事呢，起因又是莫亞那個弟弟，莫亞，你還記得麼，就是咱們初中同學，總是欺軟怕硬的那個，”

“有點印象，怎麼了，關他弟弟什麼事。”

“他弟弟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流氓，看人家姑娘長得漂亮，把那個了.....”

“我靠，這什麼禽獸渣滓，就該抓起來，去監獄里面為他做的事情贖罪吧，”

“那家人是外地的，唯一能認識的就是他們家女兒的主治醫生郁西了，就想讓郁西幫著找個律師，檢霖就毛遂自薦了，但是呢，她許清和一聽檢霖要幫郁西了，就作為記者去采訪那家人，結果事情糟了，一來二去，那個姑娘受不了刺激跳樓自殺了，”

商斯行氣的罵娘，“這真造孽啊，”

轉身就看見傅檢霖已經開始穿外套站起來，“去哪，我們這還沒散場呢，”

有好一會兒后，傅檢霖才垂眸，對兩個人說：“到郁西下班點了。”

沈祈垣問：“你去接她？”

“去接她，一個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傅檢霖到了醫院，不急著進去站在辦公室外頭看了會兒里面，看著郁西在燈下忙忙碌碌，頭發松了幾縷，正專心地盯著電腦。

覺怎麼說呢，他就這麼看著郁西，忽然覺得虛虛實實的看不真切。

有好一會兒后，他才垂眸，快步走進去，

他把帶來的一份壽司遞給郁西，“吃晚飯了麼？”

“咳，你怎麼來了，”郁西驚訝，笑著問，

“想來看看你，”

傅檢霖沒說話，眼睛盯著郁西桌子上那一沓子病歷，視線一直往上移看見她眼底的紅血絲，忽然沒來由的心煩起來，襯衫袖子被他卷了幾下窩在手肘位置，他問：“還不下班？”

郁西點頭：“再等一會，我手里還有一個新入院的病人資料要看，”

他沉默，不再說話了。

傅檢霖其實不太了解醫生這個身份給郁西或者爺爺帶來的意義是什麼，小時候和爺爺奶奶一起住，爺爺半個月都在醫院事情經常有，在家里吃著吃著飯一放筷子就走的事情也有，奶奶生病住院，爺爺也在別人的手術臺上主刀，其實有很多時候，他也希望爺爺能自私一次，但他沒有問過，那種不理解的感覺就壓在他的心上，在現在的郁西身上，傅檢霖好像又看見了曾經的爺爺，

郁西停下自己的工作，看著他，傅檢霖不說話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像是一種默契，

他也抬起頭望著她，想了幾秒，叫她的名字。“郁西？”

“嗯？”

“斯行說他今天在醫院看見你了，你不舒服麼？”

她偏頭看他，眼神平靜無波。“沒什麼的，只是頭有點不舒服，很快就好了，我都習慣了，”

“郁西，不能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麼。”

她忽然笑了，笑的有點無奈，“你是要我自私點麼，”郁西站起來，“我本來就不無私啊，”

“我只是對我的工作有敬畏之心，我畢業之前去過偏遠山村幾年，其實已經比我同期的同學落下一大截了，我回來之后，比我學歷高學位高的同行一抓一大把，在南川一附院這樣的大醫院入職是我撞了幾輩子才撞來的大運，何況我覺得或許還是老師在背后替我放水的意味。”

“我以前很怕聽見別人在我背后說，我得到什麼都是老師的緣故。”說完她可能覺得不太誠懇，又補了一句。“真的，我只想靠著自己的能力。”

就像現在她也矜矜業業，

郁西這個人內地里其實很要強，她怕外人說自己和傅檢霖的閑話，她怕自己的薪水辜負了醫生這個位置。

“可是，郁西，大概是看慣了奶奶以前總是一個人的樣子，我不想我以后的妻子像爺爺一樣，總丟我一個人，”

他開口，氣氛徹底冷下來.....

不是沒有忐忑不安的想過她和傅檢霖的這段關系會走到哪一步就戛然而止，但是她這段時間一直關注著那個自殺女孩的案件的進展，就沒有多余的時間再來想傅檢霖了，

她其實也想變成傅檢霖會喜歡的樣子，只是郁西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理由要求傅檢霖等待自己慢慢改變，很多事情，她沒法跟傅檢霖直接溝通，郁西一時語塞，她沒辦法給出任何傅檢霖會想要聽見的保證。

只能默默低下頭。

傅檢霖見她這樣子就大概知道她會說出什麼話，或者態度是怎樣的，事到如今，他又開始煩躁起來，扯了扯領帶，卷起袖口，笑道：“你連哄騙我的話都不愿意說，是不是，郁西，我要問你一句，你當真喜歡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