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他們遣散乘客回房間的時間,顧清笙才有機會給那個男人治傷。想到那人已經安全離開,顧清笙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
她故作生氣地跺了跺腳,儼然一副嬌生慣養的大家小姐模樣。“我家人還在碼頭等我呢,你們這是侵犯隱私!”
她十四歲被丟到國外放養,如今已經學了兩年,耳濡目染了西洋的文化,說的有模有樣的。
兩個守門的目光又涼了幾分,似乎對這種蠻橫無理的大家小姐沒有什麼好感。聽到她說的什麼隱私,不好意思,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只是青頭幫里的兩個很普通的兄弟,理解不了西洋文化。
“小姐請回房。”說罷這句話,無論顧清笙在抱怨什麼,他們一概不理。
大約是顧清笙罵的累了,終于返回房里。將手中的行李箱放在一邊,安撫了一下自己撲撲亂跳心。
她真怕那些人看出來她之前窩藏罪犯,好在那些人的對她的印象是只會發脾氣的大家小姐,不會想到自己救過人。
也不知道這青頭幫丟了什麼東西,竟然要一間房一間房的搜查,還搜查那麼久。
她又坐回窗前,將剛剛的書掏出來,找了找,翻到自己睡著之前看到的那一頁,繼續看了起來。
大約二十分鐘左右,門很用力的被撞開,聽腳步聲,她感覺進來的大概有八個人以上。
于是頭也不回,便大聲說道:“若是要搜查便趕緊的,我家人還在碼頭等我。”說著,手上的書又翻了一頁。
進來的人似乎想不到一個小丫頭居然有這麼大的怨氣,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小姐很生氣?”那人問。
他搜查了這麼多房間,哪一個人不是畏畏懼懼的,只盼著他快一些查好,趕緊下船。
敢明目張膽對他們生氣的,這個丫頭是第一個。
顧清笙還是沒有回頭:“不敢。”雖然說著不敢,但是蕭岐還是聽出來她的怒氣大得很。
他動了動手,身后那些人就開始查找了起來。他們翻開了衣柜,又掀了掀床上的被子,幾乎把這房間里所有能藏人和不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個遍。
接著,顧清笙便聽到有人對蕭岐匯報:“蕭爺,沒有。”
蕭岐點點頭,靠近顧清笙。
此刻是正午,日頭正盛。
那絲絲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少女的身上,即使只是背影,依舊美不勝收。
他突然想看看她的模樣。
他走到顧清笙身旁,望了望窗外:“小姐這里風景真好。”
顧清笙手上的書又翻了一頁,微微點頭。“我可以下船了嗎?”
蕭岐側目,看見她白嫩纖長的手指正捏著那一頁薄薄的紙,又準備翻過去一頁。微微抬頭,便看見她姣好的側臉。
這時顧清笙也扭頭去看他。
她以為他們口中的蕭爺會是一個粗狂并且年紀很大的老頭子,畢竟是土匪頭子嘛。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約摸三十歲不到,身上穿著一襲深青色的長衫,彰顯著謙恭和內斂。
微微偏黑的皮膚,并沒有讓人覺得他粗狂,反而更襯托出他的野性。他的黑眸仿佛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
這個男人,也好看得不像話。
這環城,剛剛那個身受重傷的男人已經好看得不像話了,怎麼連一個土匪頭子也這麼好看?
看見顧清笙盯著自己看得出神,蕭岐輕笑:“小姐可覺得蕭某好看?”
聽到他的話,顧清笙才回過神來。暗惱自己剛剛的失禮。
她合上剛剛看的書本,去看蕭岐。
“蕭爺一表人才。”
她說得很中肯,不因為他是土匪頭子而詆毀他。雖然心中對青頭幫有許多偏見。
蕭岐又笑,他緩步走到顧清笙的床邊,目光不經意掃過剛剛重傷男人坐的地方,倏地停下,眸光凝了凝。
顧清笙見他一直盯著一個地方不動,心頭微微涌上一股不祥的預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看見床上的東西時,她的心口一跳,臉上的神情有些細微的變化。
那是一滴紅色的血,它已經凝固在床單上。只有朱砂一般大小,若不是仔細看,根本注意不到。
但是蕭岐可是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他不會放過一絲蛛絲馬跡,也不會看錯。
他優雅地伸出他修長的食指,朝床上的血滴摸去,一邊回頭去看顧清笙,問道:“小姐可是受傷了?”
他身后的小弟見狀,也上前一步去看。
常年在刀光劍影下過日子的人,怎麼會認不出那就是人血,看樣子,受傷的人有一段時間了。
那小弟指揮著身后其他的兄弟,上前包圍住顧清笙。
凡是有一點關系的,他們都不會放過。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顧清笙心想,定是之前給他取子彈的時候不夠小心,才讓床單上占了一滴血。
她看著上前圍住她的人,并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害怕,反而十分鎮定。
她最后將目光落在蕭岐身上:“蕭爺這是什麼意思?懷疑我藏了人?”
蕭岐細細地盯著顧清笙,想要從她臉上看出她的慌張,但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