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爺,我們那批貨丟了,守倉庫的兄弟沒有一個活口,對方下的都是死手,倉庫里所有的貨都被轉移了,現場一絲線索也沒有留下。”
稟告的小弟戰戰兢兢,不敢抬頭去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蕭岐揉了揉眉心,只覺得頭疼得厲害,這次丟的都是貨真價實的軍火,那頭的人還等著收貨,他這頭就已經丟貨了。
“這麼大一批貨,不可能憑空消失。”
小弟抿了抿唇:“蕭爺的意思是……”
蕭岐斜眸看著他,臉色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眼神卻冰冷得令人通身不適:“你覺得環城有什麼地方能放得下那麼大一批貨?”
所有青頭幫的弟兄都知道,少幫主雖然面上和善,說話做事都很平淡,但其實他手腕強硬,論起心狠手辣來比老幫主更勝一籌,所有弟兄都對他服服帖帖,不敢忤逆。
這次卻被人劫了這麼大一批貨,三日過去了,對方什麼來頭都沒有摸清楚,實在不像話,少幫主指定要發火的。
小弟被他這個目光看得頭皮發麻,頭埋得更低了。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才斷斷續續回話:“蕭、蕭爺的意思是……搜查環城所有的大倉庫?”
蕭岐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他又急忙補充道:“這兩天環城所有的大倉庫都已經查過了,沒有……沒有我們丟的這批貨。”
“確定所有倉庫都找過了?”
小弟連連點頭,突然,腦海中劃過一處忽略的地處,猶豫著開口:“不過,蕭爺,還有督軍府和租界那邊沒有查過,我們的人進不去。”
蕭岐倒還真的沒有懷疑過督軍府的人,本來這批貨就是督軍府里的主子指定要的,劫貨的人應當不是那里頭的人。
“去找警署的人,想辦法查一遍租界那邊的倉庫。”
“那、那督軍府那邊呢?”
“你說呢?”
盡管他面上表現得很平靜,說話的語調和聲音也十分平常,但是卻無端讓人遍體生寒。
小弟額角布滿了細汗,他感覺自己被架在火把上烤著,渾身僵硬,怎麼都掙脫不得。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這就帶人去,通知警署的人去查租界……”
“砰”地一聲巨響,蕭岐將一蠱茶盞摔在他的腦門上,瓷器做的茶盞頗有重量,砸起人來也是極疼的,茶盞摔到地上散得四分五裂,小弟的腦門上已經溢出血來,但是他不敢伸手去擦,也不敢發出聲音。
“真想砸開你的腦袋看看,里面都有什麼?”
“那、那依蕭爺的意思是……?”小弟都快急哭了,這位爺能不能給他一個痛快算了,這樣也太折磨人了。
“先去把船上偷聽那人找出來,貨的事和他脫不了干系。”
蕭岐確實很頭疼,那人就像那批貨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半點蹤跡都查不到。
“屬下明白了,這就去找。”說著,小弟連滾帶爬的就要站起來,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讓你離開了嗎?船上那位小姐的身份可查清了?”
終于問到自己會的了,小弟趕緊又跪下,額頭上的血順著他的眉眼流下來,他也顧不上,回答道:“查清了,是易督軍手下副官顧向錫的第四女,三年前出的國,那日才回來。”
“顧向錫的第四女……”蕭岐細細琢磨著這幾個字。
“跟蹤她的人回來了嗎?”
小弟點點頭,道:“回來有一刻鐘了,還在門外候著呢,蕭爺可要叫他進來?”
蕭岐輕輕點頭,小弟利落地站起身,直到走到門外,叫那手下進去,才敢伸手碰了碰自己破開的腦門。
手指一碰上,就傳來一陣刺痛,還好這會兒血已經不流了,他忍著疼急忙去找大夫去了。
手下進去便跪在地上:“見過蕭爺。”
蕭岐輕輕“嗯”了一聲,繼續道:“顧家小姐這幾日都干了什麼,可有瞧她和可疑的人見面?”
手下搖搖頭,將自己這幾日看見的一五一十的稟告。
不僅將顧清笙在訂婚宴上的所言所行匯報,還把她每日都去日新報社上班的事情如實說出來,一絲細節都不敢漏下。
蕭岐一言不發地聽著,直到他說完,蕭岐才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這顧家小姐倒是有點意思。”
手下不敢答話,仍埋著頭。
“顧家小姐不必跟了。”看來是他多心了,顧向錫的女兒和劫貨應當沒什麼干系。
“是,若是蕭爺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
“下去吧。”蕭岐閉上了眼,思忖著這環城究竟是誰敢劫他們情頭幫的貨。
……
顧清笙下班回到家的時候,顧家已經鬧翻了天。
今日顧若水臨時值夜班,已經托人到報社給她傳了口信,她是自己坐黃包車回來的。
她一踏進顧公館,就看見滿地狼藉。全是傭人的衣物和日用品,零零散散,幾乎每個角落都能看見一兩件。
“四小姐,您回來了?”
顧管家正在安排傭人收拾這滿地的狼藉,一轉頭就看見顧清笙站在門口。
顧管家全名顧鴻,是唯一一個沒有被顧向錫換走的人,他從前清開始就是顧家的管家了,大半輩子都是在為顧家操勞。
他對府上所有的主子都畢恭畢敬,不該做的事絕不會逾越,不該說的話也不會多嘴,做事老練穩重,顧向錫很是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