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延霆聽出她的言外之意,放在被子上的手一頓,沉默下來。
片刻后,他輕輕說:“你現在不宜想的太多,需要多休息,等吃完早餐后醫生還要來幫你換藥。”
許念安見此也沒有再繼續說。
早餐后。
醫生帶著兩個護士和新的紗布過來。
穆延霆把躺在床上的許念安慢慢抱起放趴在床上,把后背露出來。
醫生扯開上面的紗布,等扯到最后一層時,內里的紗布已經和皮膚緊緊相貼,不能用手撕下來。
護士遞給醫生一個消毒剪刀,用剪刀小心翼翼的把最后一層染著血液的紗布剪開。
“唔……”
許念安咬著嘴唇,大汗淋漓,錐心之痛不過如此。
等紗布被揭開,一旁的穆延霆臉色血色盡失。
只見許念安的背部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痕,腐肉,新肉并存,有些傷口還在隱隱滲出血液。
穆延霆緊握雙拳,眉頭緊蹙,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許念安后背的傷口。
原本她潔白細膩,精致的背部竟然變得如此千瘡百孔。
“啊……”
許念安在醫生刮肉去腐的時候終于再也忍不住,叫出聲來,渾身發抖。
雙手緊緊抓著床單。
“不能打麻藥嗎?”
穆延霆不忍許念安如此受苦,滿臉心疼。
醫生專心手里的動作,一旁的護士回答:“已經打了麻藥了,否則她會痛的更厲害,這麼多的傷口,不可能每一處都打麻藥,那樣的話藥量太大了。”
穆延霆深吸一口氣,眼眶發紅,蹲在許念安身邊,握住她的手。
聲音帶著濕意:“對不起,安安,對不起……”
第二十一章 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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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換完藥之后,許念安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無力的扒在床上,說不出一句話。
醫生護士已經離開,病房內只剩下許念安和穆延霆。
穆延霆拿帕子擦拭著許念安臉上如雨的汗水。
“醫生說你現在需要趴幾天,等傷口結痂就可以了。”
之前許念安一直在重癥監護室昏迷,只能躺著,背部的傷口在這幾天的壓迫下已經有些紅腫發炎。
現在想好好恢復只能趴著……
許念安沒有說話,仿佛沒有聽見穆延霆說話一般,無神的看著床頭星星的照片。
她在想,為什麼自己還活著,如果當日就死了該多好,這樣不僅不用受苦,還可以早點看到女兒。
她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太累了……
等穆延霆再次看向許念安的時候,她已經累得睡著了,睡夢中還是眉頭緊蹙的樣子。
穆延霆抬頭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將她緊皺的眉頭撫平。
等她睡熟之后,低頭輕輕吻在許念安額頭,低聲喃語:“安安,我愛你。”
隨后幫她蓋好被子,輕輕走了出去。
一到外面,穆延霆臉上的痛苦再也忍不住,他一拳狠狠捶在墻頭。
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讓許念安在他眼前受苦,更讓他無法原諒的事,這些苦,竟然都是他給的。
第一次,穆延霆不敢確定許念安是否還會原諒他。
他大錯特錯,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
穆延霆驅車離開醫院,盲目的跟隨車流走著,沒有任何目的地。
他不知道能開去哪里,手背隱隱作痛,還有大片的青紫,但他沒有任何感覺。
與許念安受的苦難相比,他的疼痛根本微不足道。
不知不覺穆延霆把車開到了兩人之前居住的別墅。
車內,穆延霆看著前面的鐵門。
自從星星出了車禍之后,穆延霆怕許念安觸景生情,就帶她搬到其他的房子住。
這個地方就一直空置著,他已經六年沒有到這里來了,每次開車到這附近都會下意識的避開,不敢靠近。
現在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鬼使神差的來到這里。
半晌,穆延霆下車,推開前面的鐵門,一映入眼簾的就是銀裝素裹,整個院子白茫茫的一片。
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吊床,在寒風中輕微搖蕩。
穆延霆依稀還記得春秋天的時候,許念安帶著星星一起坐在吊床上,等著他回家。
看到他回來后,女兒會跑下來,抱著他的腿,甜甜的喊道:“爸爸,你回來了,星星和媽媽一直在等你回來哦,星星都等餓了。”
穆延霆彎腰把星星抱起來,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是嗎,小機靈鬼,怎麼能餓著我們星星呢?”
說著穆延霆抱著星星,牽過一旁神色溫柔的許念安,一起走進屋內。
一陣寒風吹來,打斷了穆延霆的沉思,蹙眉。
走到房子里面,穆延霆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里面干凈整潔如新,沒有一點灰塵,一切都保持著六年前的樣子,星星喜歡的娃娃還放在玩具筐內。
好像主人只是暫時離去一樣。
走進臥室看到一些許念安常穿的衣物,穆延霆心知肚明。
看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許念安經常過來這邊,甚至留宿。
第二十二章 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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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后。
在經歷了幾次痛不欲生的換藥之后,許念安后背終于開始結痂,她的身體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輕微的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