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落地，琳瑯就嗅到了撲鼻而來的濃烈血腥氣息。

入目，群狼皆死，滿地尸骸，血流成河。

“不……”琳瑯的嗓音浸滿絕望。

她趔趄倒地，連羽翼都來不及隱去，沾染了滿地的狼血。

北淵抱著渾身是血的荼瑤自堆積成山的尸骸中踏過，周身的戾氣讓整個枯冥林的濁息都不由得瑟瑟發抖。

琳瑯看著他們，感覺整顆心都在遭受凌遲。

“為什麼？”她不懂。

這些狼做錯了什麼，為何要遭滅族之災！

北淵冷眼掃向她：“你還有臉問？”

短短幾字，竟是將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她。

北淵懷中的荼瑤看到琳瑯，眸中閃過一抹暗光，隨即輕咳吐血著半醒過來。

“咳咳……北淵哥哥，不要怪姐姐，是我甘愿跟它們來的此處……”

說罷，她頭一歪，再次‘昏’了過去。

北淵心疼懷中佳人，不屑與琳瑯多余，徑直御劍飛向南禺山。

“待我醫好瑤瑤，再來收拾你。”他冰冷的聲音自天際傳來，人已經消失見。

撲鼻的血腥氣息和滿地的尸體讓琳瑯崩潰至極，她跪著一點點爬過去，將那些死不瞑目的灰狼輕輕覆蓋雙眸，然后帶著可憐的信念和期盼尋找還殘活的狼妖。

“對不起，我是害了你們……我不該離開枯冥林，不該讓狼爹為我擔心，又連累了你們……”琳瑯哭喊著，用自己薄弱的力量一點點幫他們超度歸西。

若有來生，愿你們能修煉成人形，不用再受枯冥林結界的禁錮。

一陣白檀清香隨風飄來，暮白攜琴而來，將渾身沾滿狼血的琳瑯拉了起來。

“振作起來，還有一堆事需要你去面對……”他愛莫能助說道。

琳瑯搖頭，眼淚簌簌墜落：“整整三百只狼全都沒留活口，他怎麼可以……甚至還有剛出生沒多久的狼崽子……”

就因為荼瑤身在枯冥林，所以他就反手滅了整個枯冥林的狼群？

正在這時，狼堆下隱約傳來一聲微弱的哀嚎。

暮白捏緊的拳頭松了松，大步走去將尸骸掰開，看到了被守護在最底下的一只紅狼，尚還殘余氣息。

琳瑯呼吸一滯，瞬間止住了抽噎。

“狼妹，是你嗎？”

紅狼是狼王的幺女，亦是琳瑯自幼一起的玩伴。

別后重逢，相隔數百年，竟是如今一副凄慘局面！

第6章 生死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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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嗚……”紅狼弱聲嚎叫著，用最后一絲力量跟琳瑯建立了神識，“狼族如今的下場，父親早就預料到了……他說一切都是天命，怨不得任何人，尤其是你……”

琳瑯的眼淚似斷線的珠子般掉落：“不……都怪我，是我害了狼爹，是我害了大家……該死的人應當是我，是我啊……”

若不是荼瑤視她為眼中釘，亦不會掀起這般風浪來讓北淵大下殺手。

若不是她占了神官長夫人的名分，北淵也不會將對自己的恨意轉移到狼群之上。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你切莫自責，因為我們都不怪你……你是那樣的好，是從我們狼窩中養大的鳳凰，身上有我們狼族的正直血性……”紅狼將爪子放在琳瑯手心中，似在畫著什麼上古符咒，“那妖女擅闖枯冥林禁地，欲奪我腹中狼胎……如今我內丹已損再無一線生機，只愿你能看在往日情分上，護我幼狼血脈平安降世……”

紅狼說著，琳瑯的掌心已經顯出了一個紅藍光交錯的靈球如心臟般起伏搏動。

一旁的暮白見到那靈球，瞳眸中閃過一抹詫色，正要開口卻見靈球已經隱入了琳瑯的體內，再無一絲蹤影。Y.B獨家整理

他頓了頓，收斂了聲色，眼底的震驚已化為淡然。

暮白的反應，琳瑯渾然不知，她緊緊握住紅狼的手，早已泣不成聲：“你放心，我一定會讓小狼崽好好活下來……”

紅狼看著她，嘴角微微裂開一抹苦澀而又釋然的笑意，眼底的光徹底泯滅。

“狼妹，狼妹……”明顯感到紅狼的氣息消散，琳瑯的情緒再次崩潰。

腹部傳來的異樣感連帶她氣血翻涌，她眼前一黑，徹底不省人事……

昏昏沉沉。

一陣喧鬧的噪雜聲將琳瑯吵醒，她費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回了凰樂宮，側殿外傳來鳳王凰后的聲音。

這次事情，倒是讓一百年都難得見一面的父親母親前來探望嗎？

琳瑯心底的苦澀，因著狼群之死而變得木然空洞。

“醒了？羽醫說你懷了身孕，把這落子湯飲了。”北淵的聲音，讓琳瑯意識到床邊還坐了人。

她想起紅狼最后給到自己的囑托，下意識地撫過平坦的腹部。

羽醫和北淵應當以為這是神官長嫡子，決不能讓他們知道這小生命是枯冥林狼族的最后血脈……

“孩子在我肚子里，它的生死由我定。”她的聲音雖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北淵蹙眉看著她，眉宇冷峭：“既為神官長夫人，恐怕這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