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中,盡是防備。
“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我,強大了才有力氣殺我,這話我昨天跟你說過。”北淵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琳瑯神情閃了閃,牙關也咬緊了幾分。
她那雙淬了毒的眸子終是從北淵身上移開,然后緩緩朝桌子方向走去,先拿起小雀放過來的食碟,飲水漱口喝粥,一氣呵成。
余光瞥到那碗桃花釀,她感受到北淵的視線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心中微做斟酌,端起喝盡。
甜中帶澀,伴有桃花的清香,沖淡了不少藥味。
北淵看著她,神情微微有些動容。
“喝完便出去走走,滿山的桃花已開,對你身體恢復亦有幫助。”
琳瑯握碗的手微微一頓,依舊未曾言語。
自昨日醒來到此刻,她從未開口對北淵說過一句話。
她要留著所有的力氣,一點點蓄積起來,只為完成最后一擊!
兩人一并走出凰樂宮,琳瑯看著滿目的紅云,仰頭想探個究竟,但似乎漫無邊際,看不到盡頭。
北淵看著她額間因被紅光照射而現出的琉璃花,神情微微閃爍。
“琳瑯,你可還記得青石刑罰臺上發生的事?”
縱使她身上尋不到屬于碧姬的氣息,但屬于碧姬的印記依舊在她額間,他想弄清楚她到底對自己短暫覺醒之事有無印象。
琳瑯穿梭在桃林中,時不時絆到一些花枝,震落些許花瓣落在衣裳之上,仿若天然而成。
她沒有回答北淵的話,只是靜靜走著,走過每一寸土地。
北淵看著她的背影,眉宇微微蹙起。
縱使知道她怨自己,他也不想一直與她是這樣的相處方式。
“琳瑯,說話。”北淵說著,伸手去拉她的手腕。
他的手尚觸到琳瑯的衣袖,一道疾風驟然襲來——
琳瑯猛地轉身,手中閃過一抹鋒利,直直朝北淵的胸口刺去!
“呲”刀劍刺入血肉的聲音。
北淵瞳孔微微縮了縮,卻沒有避開和動彈,而是讓琳瑯將匕首更深地刺進自己的胸膛。
“看來這幾日的療效不錯,讓你能恢復了如此快的速度來殺我。”
他低聲說著,目光依舊平靜。
琳瑯最厭煩的就是他靜若潭水的樣子,不管發生什麼都這樣一副表情看著自己。
是她太弱了,所以他從來不會將自己的襲擊放在心上嗎?
只是乍一頓,琳瑯又想起了另一個事。
北淵雖是南禺山的神官長,但也是九重天上修煉上萬年的神仙,豈是她一柄普通的匕首就能刺傷的?
“是我忘了這樣殺不死你。”她動了動唇瓣,沙啞出聲。
許久以來,她第一次開口與他說話。
“但沒關系,以后我見你一次就捅一次……遲早有一天,狼族三百條性命,狼爹之命,師父之命,還有我腹中那小狼崽的命,我都會找你和荼瑤索要回來!”
琳瑯一字一頓,字字似是撕扯著喉嚨絞著血肉而出。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和傷痛,帶著她滿腔的恨意和憤怒。
北淵靜靜看著她,她的每一句話都落進了他耳中,停駐在了心尖處,如一張巨網將他牢牢囚禁。
他的眼里仿佛盛入了千萬年的悲寂,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起伏。
突然,他握住琳瑯抓住刀柄的手,然后朝前走了一大步——
“呲……”最后一點刀刃全都插了進去,那鋒利的匕首將北淵的身軀刺了個對穿!
第20章 這是我欠你的
鮮血直流,但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之上,辨不出顏色。
只有流淌至布滿桃花瓣的地上,才能隱隱顯出血腥之氣。
“這是我欠你的。”他沉聲說道,眼底復雜的情緒已經恢復了最初的冷寂。
欠她的——
他欠她的,何止這一刀能還清!
琳瑯冷笑,那覆蓋在自己手背上的粗糲大掌讓她分外不舒服。
她欲要將匕首拔出來,北淵的手卻驟然用力,似乎在將他體內的神力一點點透過交握的手灌輸至她身體里!
“你干什麼?!”琳瑯皺眉看著他,神情透著抗拒。
北淵看著她,眉眼淡淡:“你需要力量,而我剛好能給。”
眼見自己的至純神力一點點進入琳瑯的體內,而她額間的琉璃花也閃現得愈發明亮,透著金黃之色,他的心底無限欣慰。
果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琳瑯的身體能承受碧姬的元神,喚醒她的神力!
“噗——”琳瑯推不開北淵,突然一陣氣血翻涌直直吐出一口血。
她看到自己吐出的血落在北淵的玄色衣袍上泛著隱隱金光,整個人都怔住。
但北淵的神色,卻是平靜中透著驚艷。
“以后每日我都會渡你部分神力,能助你更快康復。”
琳瑯看著他,根本不清楚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你就不怕我用你的神力來殺你嗎?”她瞇了瞇眼。
北淵嘴角微微上揚:“在你沒有真正強大之前,你殺不死我。”
他的話音剛落,周圍的桃花都陣陣輕顫,似乎被他迸射出來的某種強大力量所震撼。
琳瑯愣住,隨即眸光變得鋒利:“那你可要好好活著,等我取你性命!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去幽冥之境給那些慘死生靈磕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