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卻在這一時刻，好似被電擊了般，動了身子。

“南禺山山頂已經栽了桃樹，樹下我特意埋了桃花酒，想著來年再取出來與你暢飲……我們要建的大房子我已經想好要怎麼蓋了，左邊的院子用來種花草聽蟲鳴，右邊的院子用來種蔬菜瓜果做美食……”

“阿淵，明年的今天，我還能喝到自己埋的桃花酒嗎？”琳瑯看著他，眼中噙滿了淚水。

北淵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縱使清楚琳瑯排斥他，他還是強行拉住了她的手腕。

“先同我一起離開這里，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

北淵帶著琳瑯飛離枯冥林，直往南禺山山頂。

此刻，雖不是夜幕時分，但整個鮮紅天色都已經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血色，遙遠的山畔有一輪鮮紅如餅的圓月正在漸漸升起。

落穩，地上已經畫了一個八卦陣，亦如青石刑罰臺上的圖陣一般。

不過這個八卦陣是在泥土之地，一半泛著銀光，一半泛著金光。

“小鳳凰，我不知道你師父對你說了什麼，但這里不是你的終點，而是一個嶄新的起點，所以你莫要害怕。”

“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強大起來，成為整個南禺山甚至是九重天最為忌憚和尊貴的存在。”

北淵說著，字里行間的真情實意沒有任何掩飾。

琳瑯靜靜看著他，眼中的淚水早在那一路飛行中被風吹干。

“師父說你對我好，只是想要我死，然后讓碧姬復活覺醒，是嗎？”她問道。

北淵下顎角的線條緊繃了幾分，喉結也上下滾動著，似乎欲言又止。

“你是碧姬，碧姬便是你，不存在誰死誰活，你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

琳瑯嘴角揚起一個冰涼嘲諷的弧度，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為何你要說這麼荒謬的話？我是小鳳凰啊，我是你從枯冥林狼窩救出來的小鳳凰……還是南禺山鳳族的赫連琳瑯……我只是一只壽不過千的地仙靈物，現在不過三百多歲，再過幾百年我便會如同凡人一般死去，然后開始我的六道輪回……”

“阿淵，我不是上古神祇，更不是什麼碧姬真神……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再清楚不過……”

聽著琳瑯語無倫次的解釋，北淵的心也好似被揪了起來。

但他必須穩住，決不能有半點差錯。

“你們一直都是同一個人，只是屬于碧姬真神的那部分力量還沒有覺醒罷了，今日的血月便是助你覺醒之力。”他平靜道。

琳瑯搖頭，有些趔趄地后退，卻發現自己進了八卦陣后被一道無形的力量禁錮住，就算后退了退不出這八卦陣圖。

她看著地上的圖騰，還有那金銀交錯的光暈，轉而看向對面的男人，眼睛紅得不像話。

“北淵神君，你愛的到底是赫連琳瑯，還是碧姬真神？”

第43章 你愛的從來都不是我

這個問題，是卡在琳瑯心底的一根刺。

同時，也是北淵心底的一根刺。

“我說過，你們是同一個人，我所要守護的，為之付出的都是你……琳瑯，不要再執拗了，運轉你體內我輸給你的神力，好好的化為己用，待血月升天，你便能夠得以覺醒，擁有屬于碧姬真神的全部力量，壽與天齊，而不是壽不過千了。”

他看著血月漸漸爬上坡，也看到八卦陣內的光暈越來越濃烈。

琳瑯纖長的睫毛輕顫著，在蒼白無華的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我執拗……呵呵……”她自嘲一笑，酸楚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終于明白了，你自始至終要的都是碧姬，從來都不是我，從來都不是……”

“你對我好，是為了讓碧姬覺醒，你騙我過往，用換憶術改變我的記憶，也是為了讓我愛你愛得死心塌地然后愿意為了你而放棄作為琳瑯的一切，讓碧姬覺醒過來……”

“北淵，你終究還是想要我死的，一具身軀又會容得下兩個不同身份的元神？碧姬蘇醒了，這身體便成為她的了……而赫連琳瑯，魂散天地，世間再無她……”

悲哀與傷痛蔓延了琳瑯的全身，她整個身心都被一種無以言語的蒼涼籠罩覆蓋。

血月上升，她眼中的淚被染成了紅色，好似一片片血紅暈染開來，一圈又一圈，觸目又驚心。

“北淵神君，你記住……為你裁衣做飯，盼你日夜相伴的那個女子，是你的夫人——南禺山鳳族大公主赫連琳瑯……你等的那個人，是上古神祇碧姬真神，過了今日，千萬不要弄錯了……”

她最后看著眼前那身姿挺拔的男人，，眸底閃過一抹痛色，隨即決絕閉上了雙眼。

終究，輸的那個人是她，一直都是她。

他算準了，她對他的愛斷然會愿意為之付出一切。

只是——

師父，對不起，縱使你告訴了我那些過往的真相，可我的記憶中無法搜尋得到那段記憶。

如若曾經的我是真的恨之入骨，但現在的的確愛他愛到刻骨銘心。

我愿一死去九幽之地向狼爹贖罪，求你原諒，也愿一死換來我與北淵的解脫……

轟——

紅月當頭，金銀光圈縈繞整個八卦陣，將琳瑯徹底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