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分的成績張牙舞爪地沖他招手,仿佛在告訴他——你考這麼點分還好意思過來要書。
形勢十分明確,于是周顏灰溜溜地出去了。出去前老許從教案里抬起頭,頂著個黑眼圈,斟酌了下問他:“你晚上看那個真的不會怕嗎?”
“我懷疑他盯上我了,真的,老許就是這樣的人,但凡讓他抓住你一點錯誤,那你完了,最少這個月都不得安生。”周顏垂頭喪氣,懷著未來一年半載還有沒有好日子過的擔憂,打消逃跑的念頭,乖乖地跟著大部隊去操場。
蘇以沫不舒服,于是請假待在教室里。盛意給她打了熱水,她叫住他,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來,盛意低下頭:“你說大聲點,我耳朵不好。”
蘇以沫咬了下嘴唇,這才破罐子破摔一口氣說了一段話。
盛意發蒙,臉上是若有似無的紅暈,在小姑娘祈求的目光中無奈地點頭,像赴死一樣,咬牙說了句“成”。
“你看那群高三的,跑起來個個萎靡不振精神不佳,我尋思著讀個高三怎麼就跟在十八層地獄滾一趟似的。”單亦行靠在墻邊,雙眼掃過從身旁跑過的高三學子,渾然沒有幾個月后自己也得在地獄走一遭的覺悟。
“單亦行,瞎瞅什麼瞅?數人數啊!”
老許也來了,抱著他的寶貝茶杯隔著半個操場吼過去。單亦行嚇得一怔,立馬掉了個頭開始默數著那一圈零零散散的人。
他數了半天,發現少了兩人。
“我盛哥和我周哥呢?”單亦行到處嚷嚷,好半天才從欄桿那邊看到兩人慢悠悠地將外套脫了放上面掛著。
“齊了齊了,大家跟著我跑,聽著拍子,1,2,3……”
單亦行舉著班旗,興致勃勃地揮著。
理2班幾十個人剛從睡夢中回神,臨時被拉來跑步又不情不愿,此刻懶洋洋地邁著步子跟放羊似的,整體看上去慘不忍睹。
“我聽說有一所學校要求一邊跑操一邊背題背知識點,學生之間的距離不得大于三十厘米,要求跑出一股軍人的嚴肅風范來。你說我要是進了那種奇葩學校,沒準老天不長眼也能把我給逼成一個‘211’。”周顏笑嘻嘻地說。
“那老天得多不長眼。”盛意抬手指了個方向問,“還有,你說的是這樣的?”
理科實驗班從他們后面追上來,一群沒有感情的學習機器將規整這個詞演繹得淋漓盡致,跟彩排過一樣,一排排一列列整齊得讓人挑不出分毫毛病。
邢勝利站在主席臺上,十分滿意地看著,嘴里念叨:“看看,看看,不愧是實驗班。”
最前面舉旗的薄簡晨帶領全班喊口號。
“青春飛揚,拼搏自強,實驗1班,再創輝煌!”
整齊而又響亮的口號,無不彰顯著實驗班足以讓他們驕傲的資本。
“我的暴脾氣……”
盛意盯著那打頭陣的“斯文敗類”就是一肚子火,提了提速度跑到單亦行身旁將他一拍:“咱也來個口號,震死他們!”
老許握著保溫杯正和其他班主任談笑風生,老遠就聽見一聲響徹云霄的怒吼。
“理2牛×,老許第一,風流倜儻,勢不可當!”
老許的手一顫,保溫杯啪嗒掉地上摔得稀碎,光榮退休。
盛意從單亦行那里接過旗子和扛步槍一樣扛在肩頭,四十五個人和長征歸來似的,不復剛才死氣沉沉的模樣,耀武揚威地與實驗班擦肩而過。
“理2牛×,老許第一,風流倜儻,勢不可當!”
盛意帶頭,沖著實驗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又吼了一遍。
理科實驗班的同學:“……”
“小兔崽子……”
老許看著一地碎片,咬咬牙沖著他們喊:“給我喊大聲一點,個個沒吃飯啊!”
這句一出,理2班徹底解放天性。
周顏本來樂呵呵地湊熱鬧,眼睛隨意一瞟覺得不對勁,半晌他尖叫著對盛意說:“盛哥,老許去欄桿那兒拿咱倆的外套了!”
盛意舉著旗子撒歡地跑,頭也不回地說:“怕什麼怕,他又不翻你口袋,這點原則他還是有的。”
十分有原則的老許笑得一臉溫柔,仔細把周顏那皺巴巴的外套拍平,然后兩手捏著領口,開始大幅度地抖。
周顏:“???”
一分鐘之后,一部嶄新的游戲機“一不小心”被抖了出來,老許伸了個懶腰,不慌不忙地撿起,嘴角還殘余著“謎”之微笑。
“我去!我就知道老許從不按照常理出牌,這是人干的事嗎?這就不是人干出的事啊。”周顏的語言功能接近于混亂,《鬼吹燈》還沒要回來,又折了部游戲機。
“哎喲。”盛意偏頭看見了,笑到岔氣,舉旗子的手抖啊抖,幸災樂禍地說,“欸,你下次專門送幾本《鬼吹燈》的續集給老許,他看得開心了,沒準就把游戲機還給你了。”
周顏憤憤不平地說:“你得意個什麼勁兒,他又在抖你衣服了。”
盛意一句“我又沒放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剛脫口而出,心里就是咯噔一響。
不對,他好像放了。
隊伍正好跑到老許跟前,理2班全班人看著老許淡定地抖出了包四四方方的粉嫩東西來,“超薄舒適360”幾個大字明明白白寫在包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