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有點喝醉了。
換作平時她都只是默默聽他叨念,此刻卻張開雙臂環上盛意的腰,撒嬌般蹭他的脖頸。
盛意那到嘴邊的話瞬間堵在嗓子眼了。
“以后不要和我吵架了,好不好?”
“好。”
“以后不要隨便提分手了,好不好?”
“好。”
我都聽你的。
蘇以沫得逞地笑,主動牽起他的一只手。
“那作為獎勵,我和你講個故事,是關于我的。”
她嘴角輕勾,執拗地抓住對方的無名指,聲音低沉得像是在自語。
“盛意我和你說啊……很久以前,我在只有我自己的堡壘里,日復一日,荒蕪茫然,我留下的痕跡仿佛枯萎的野草,我先是困惑,然后是恐懼,再慢慢堆積成了無法言語的孤獨。
“有一縷帶著暖意的光線照亮了這里,可我既向往又膽怯,從不敢直視它。起初只是遠遠觀望,后來就費盡心機一點一點地靠近。
“最后我發現,我離不開那束光了。”
盛意沒說話,那幾句話像一把刀子,一點一點割在他心口,割得他心窩疼。
他何嘗不知,他的小姑娘敏感又獨立,難過時就縮在堅硬的殼里可憐巴巴地望著外面,從不主動邁出一步。
周顏以前瞎了眼說,他們不適合在一起。
那又怎樣。
無所謂。
她在原地站著就行,他主動跑過去找她。
“蘇以沫。”
“嗯……”
“有句話我一直憋著沒好意思和你說。”盛意捧著她的臉淺笑,語氣溫柔又虔誠。
“曾經我以為是你的存在,給我帶來了現在我最喜歡的世界。你只要站在那里,我就覺得自己的前方無比光明。可是過了那麼多年我才終于明白,不是你帶來了我的世界,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
”
說完,盛意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啊,真矯情,我居然說出這麼矯情的話。”
蘇以沫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個字。
“我喝多了。”她覆上對方的手,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話。
“我知道,你只有喝多了才和我說這些。”盛意哭笑不得,“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蘇以沫唔了聲,腳尖輕輕踮起,溫暖而又熟悉的氣息席卷口腔深處,他突然就想起了當年學校停電,眾人都以為世界末日降臨,整個班級一團亂的時候,盛意拉著她的手,在她手上落下一吻,脖頸和耳尖慢慢涌上了一層薄薄的緋紅。
她其實什麼都看得見,看得一清二楚。
感應燈滅了,從她那角度看去,對方的輪廓隱藏在暗光里,唯獨看得到那雙黑得發亮的灼灼眼眸。
“我覺得自己不夠好,長相不好,身材不好,性格不好,哪兒都不好,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也不像別人一樣閃閃發光,說每一句話每一個標點符號都在想你喜不喜歡。
“我保證,你這輩子做得最錯誤的決定,就是和我在一起。”蘇以沫嘆了一口氣。
他眸中的墨色卻越來越濃,沉默半晌,突然咧嘴露出一個痞笑。
“小姑娘,我也保證,這輩子我做得最明智的決定,就是和你在一起。”他伸手將蘇以沫攬在懷中抱緊。
“你看。”
盛意將她的腦袋往自己胸口靠了靠。她悶哼一聲,隔著襯衫聽對方有力的心跳。
“這里有你。”
酒精帶來的醉意終是席卷而來,蘇以沫努力喚回只剩丁點的神志,聽他緩緩說完最后一句話。
“我目光所至,都是你。”"
"06
回到家,盛意終于把她哄上床。
隨即他打了盆熱水,把濕毛巾擰干,擦拭她泛紅的臉龐。蘇以沫裹著厚厚的棉被,像一只小青蟲一樣扭來扭去,她借著酒勁,嘴里還一直念叨著,要聽童話故事,什麼葫蘆娃大戰白雪公主,灰姑娘找媽媽一大堆牛頭不對馬嘴的東西。
盛意紅著一雙眼睛,將她按在床上:“講道理,別動。”
蘇以沫醉得不行,迅速掙脫縮回被子里,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像個委屈的小孩。
“盛意。”
“你又想干嗎?”
“你總是欺負我。”蘇以沫語氣更委屈了。
盛意挑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我怎麼欺負你了?”
“這些年你永遠走在我前面,從來不會回頭等等我,每次我都很費力地想要追上你。盛渾蛋,我最討厭你了。因為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知道。”
盛意被他家小姑娘萌得眼底都是細碎星光,他湊到蘇以沫耳邊輕輕呢喃。
“可比起你愛我,我更希望是我愛你多一點,你說呢?”
蘇以沫答非所問,看著他眼中的點點星光,不自覺地伸出手蓋住他的眼睛。他乖乖閉眼,睫毛拂過她的掌心。
“你的眼睛真好看。”
“你這麼喜歡,我又不能摳下來送你。”
“那要不……生一個?”
“……”
“不行。”
等蘇以沫睡著了,盛意才慢慢從房間挪到客廳,打了個電話給周顏。
夜色如霧,把天地浸染成黑色,屋里的暖氣吹得人頭腦發漲,窗玻璃上漸漸蒙上一層水汽。
“在俱樂部?”
“嗯,帶孩子們練習呢。過幾年我也到退役的年紀了,還是趁早把他們的基礎給打好。
”
“過幾天回市一中一趟,一起?”
“怎麼著,以前每年都是夏天去的,今年提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