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自己不清楚，而我也永遠不會說出來。

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真相，我到死都不會告訴你……

14章

15章

寧然的死亡證明，藺寒深是在出院那天收到的。

陽光刺眼，讓他眩暈。

他站在臺階上，看著沈佳璇開著紅色轎車停在馬路邊。

那抹刺目的紅，讓他不可控制地想起了寧然割腕自殺時滿床的血紅。

胃里又開始翻滾，藺寒深面色唰地一下變白，緊緊捂住胃，然后彎腰。

“嘔——”他又嘔吐起來。

胃里空空，只有無盡的酸水往上翻涌。

灼燒著他干癟的胃，腐蝕著他的食管咽喉。

沈佳璇從車里出來，匆匆跑了過來。

“阿深，你沒事吧？”她擔憂問道，隨手遞來了礦泉水。

藺寒深抓著她的胳膊，剛想伸手去接水，卻猛地看到她穿著一條繡著血紅玫瑰的白紗連衣裙。

那紅白相間的顏色，讓他腦海里又跳出了寧然躺在被血浸紅的白色床單中的畫面。

“走開，走開——！”

藺寒深臉色發白，直接抬起胳膊狠狠推開沈佳璇。

“啊！”猝不及防，沈佳璇被推得跌倒在地，膝蓋破皮溢出了絲絲血珠。

藺寒深卻絲毫沒有去看她，只是后退著跌坐在臺階上，不停大口喘氣。

等他看清沈佳璇正坐在地上，一臉幽怨地看著自己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對不起，璇璇，我現在看到紅色就會……”

藺寒深顫抖解釋著，額頭上布滿細細密密的冷汗。

沈佳璇看著他慌張無措的樣子，撐在地板上的手攥成了拳頭。

她沒有開口，她怕自己一說話，便會讓藺寒深看到自己的陰暗面。

而現在，還不是時候……

最后張秘書趕了過來，帶著沈佳璇回了醫院包扎膝蓋摔傷。

藺寒深則在司機的陪同下回了公司。

近半個月時間，他都沒處理公司的事宜，已經積累了一大堆需要處理的文件。

回到辦公室，助理小李立馬拿來厚厚一疊文件要他審核簽字。

只是，剛藺寒深剛握住筆，他的右手就開始不聽使喚地哆嗦起來。

就算他屏息凝神全部注意力放到右手上，還是止不住那顫抖。

藺寒深抬起左手，死死握住右手手腕，才讓那哆嗦稍微減緩。

可這種束縛力下在文件上簽的名，歪歪扭扭，比小學生字還不如。

根本不能用。

“……”藺寒深摔了筆，然后將文件揉成一團扔到地上，只想飆臟話。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右手，握拳，攤開，再握拳。

還是自己的手，還是再尋常不過的動作。

卻感覺每一根骨骼中，全部的力氣已經被抽空。

“為什麼會這樣……”他喃喃自語。

為什麼他的右手已經使不上力了？

恍惚中，藺寒深隱約看到自己右手手腕上還有被手銬勒紅的痕跡，汗毛中似乎還有那個女人的血漬沒有清洗干凈！

藺寒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猛地坐起來，去了盥洗池，使勁用冷水沖著自己的右手手腕。

可不管他怎麼搓怎麼揉怎麼沖，那右手手腕的紅印，怎麼都去不掉，甚至越來越紅，越來越醒目……

“該死！”藺寒深再也忍不住，抬起握拳的右手直直砸在了玻璃鏡上。

疼痛讓他混沌的腦袋清醒了些許，但也只能治標不治本。

藺寒深看著鏡中的自己，狼狽不堪，面色鐵青，神情憔悴，蒼老了好幾歲。

他清楚意識到，寧然的死，將他的整個生活徹底打亂……

15章

16章

藺寒深將公寓中所有帶紅色的物品，全都換成了別的顏色。

不管是自己的還是沈佳璇的，都被他統統扔掉。

包括餐桌上沈佳璇每日訂購的新鮮玫瑰。

那抹妖艷的紅，對藺寒深來說，是噩夢。

是永遠無法忘記的噩夢。

縈繞終生……

做完這些，藺寒深覺得還不夠。

他已經沒法直視沈佳璇那張臉了。

盡管最初的最初，他是將寧然當做沈佳璇的替身。

可現在，唯一存留在他腦子中的判斷——是沈佳璇像極了那個女人。

渾渾噩噩，思緒混沌之際，他甚至分不清當初自殺的人是寧然還是沈佳璇，亦或者現在日夜陪伴在自己身側的女人到底是誰。

當藺寒深扔掉沈佳璇梳妝臺上的口紅，并命令她將嘴唇上的紅色抹去時，沈佳璇終于忍受不了。

“阿深，你需要去看心理醫生了。”

這些日子，在沈佳璇的推波助瀾下，她已經成為了藺氏企業的副總經理。

藺寒深因為右手時不時哆嗦的原因，已經無法正常寫字簽署文件。

這些事，由她來做最合適。

畢竟，她是藺寒深最信任的人。

而藺氏，也會是他們共同的財產。

盡管——藺氏企業是藺寒深在寧然的陪伴下，一點點壯大至今的。

可沈佳璇要的，不是藺氏的高管位置，而是股份。

只有股份在手，錢財才能真正到她的掌心。

“你弟弟藺逸南不是心理教授嗎？讓他給你看看吧……”沈佳璇說完，從垃圾桶中將自己的口紅全部撿起，然后在梳妝臺上一一擺放整齊。

藺寒深呆呆站在原地，心底做著劇烈掙扎。

沈佳璇的話，像把明晃晃的刀直戳戳地插在了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