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玉面金身的大佛端坐在這里,公司還得派人出面應酬他。
汪總來了。
趙平津氣定神閑地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跟汪總聊A股行情。
汪總賠笑和他聊了半天,一個禿腦袋汗涔涔的,話題不知所終,終于繞回女明星上。
趙平津忽然狀若不經意地問:“那晚見過面的黃小姐,不是你們劇組的嗎,怎麼不見人了?”
汪總聞言,樂得哈哈一笑,沒當回事兒:“趙總說西棠?她拍不上戲,在外景場地做劇務呢,人倒是勤快,挺能吃苦耐勞的。”
趙平津依舊閑閑的:“她有沒有價碼?”
汪總卻嚇了一跳:“啊?”
趙平津一張白皙瘦削的臉龐看不出真,也看不出假,只是帶一點淡淡的嘲諷:“你不是說這圈子里,沒有錢搞不定的女明星?我覺得她不錯。”
汪總匪夷所思地道:“趙總您說笑吧,有貞貞在前,您怎麼會看得上黃西棠?黃西棠是長得還行,可這圈里漂亮的女孩子海了去了,她不說別的,身材比吳貞貞可就差遠了吧,而且歲數不小了,瘦得跟顆豆芽菜似的,怎麼比得上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水潤?”
趙平津皺皺眉問:“她多大了?”
汪總擺擺手:“我怎麼記得住?來了公司兩三年了,二五六七了吧,在這圈子,到這歲數還演不上戲,那就是老了。”
趙平津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說:“年紀沒什麼。”
汪總心里暗暗著急,黃西棠實在拿不出手,她在公司就是干粗活的命兒,嬌軟身段撒嬌纏人的功夫裝裝門面還行,但脾氣實在不好,一不小心還會得罪人,把公司都給連累進去了,老汪有點為難地道:“實在是怕伺候不好您,給公司抹面子,這姑娘硬邦邦的,上次印南——我們公司以前最紅的一個男演員,開什麼派對來著了,大家喝了點酒,印南那麼一大帥哥,吻了她,她木木的,一點點反應也沒,臉僵硬得跟石頭似的,嘖嘖。
”
趙平津臉色不太好。
汪總神神秘秘的:“跟您說一事兒,這也就我們公司內部的事兒,她不談戀愛的。”
趙平津不動聲色地問:“什麼意思?”
汪總說:“我聽到手下有些造型師說,她跟那個香港女人是一對兒。”
香港女人是倪凱倫。
趙平津站起身來,只覺得有點頭疼:“我下午還有個會,先走。”
汪總陪著站起來,眼看他也不再提這茬,只松了口氣:“我讓貞貞送您?”
趙平津已經拾起大衣往外走:“不用了。”
殺青的那一日,整個劇組一片喜氣洋洋,大家準備晚上去聚餐,西棠在劇場里整理,清點道具,跟道具公司交付,聽到幾個女演員和化妝師們一邊換衣服一邊聊天。
幾個演宮女的小姑娘跟她關系一貫交好,悄悄地跟她咬耳朵:“西棠,聽說吳貞貞在化妝間摔杯子。”
西棠笑笑說:“怎麼了。”
小寧噘噘嘴,神秘兮兮地:“分手了。”
西棠笑著應了一聲:“誰?”
“吳貞貞和那個有錢帥男友。”
那邊小姑娘們已經幸災樂禍地聊開了。
“怎麼會,不是還一直來探班麼?”
“是啊,好奇怪,后面還來了幾次。”
“但每次來探班好像也不怎麼高興啊,也沒怎麼看吳貞貞,一臉興趣索然。”
“聽口音似乎是北京人。”
“好帥哦,可是也好酷。”
演皇后身邊大嬤嬤的惠姐這時剛好走進來,西棠在這部戲里還跟大嬤嬤演過對手戲,最后那杯賜死的毒酒就是大嬤嬤看著喝下的,西棠抬頭笑了笑:“惠姐。”
惠姐笑著回了她,然后加入了討論,語氣老道地說:“看氣度修養,家世不一般。”
“嘻嘻,姐姐,你怎麼看的出的?”
“那些高檐豪門出來的子弟,跟有幾個小錢玩女明星的暴發戶可完全不一樣——吳貞貞眼光可你們你們高明多了。”
“真的哦。”
“怎麼分手的?”
“還能怎麼分,喜新厭舊唄。”
“人家玩膩了,就換口味了。”
“這圈子里那麼多女明星,能有幾個美夢成真的。”
“姐姐勸你們一句,要是喜歡呢,就老老實實演戲,要不然玩幾年趁早轉行,別老想著些歪門邪道,那些男人深藏不露,身邊女孩子走馬燈的換,姐姐見的多了,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西棠聽了一會兒,那些話好像鞭子一樣抽在自己身上,她默默地低頭填好單子,悄悄起身離開了。
小姑娘們吱吱喳喳:“嘖,姐姐,不要這麼掃興嘛。”
惠姐望著門口那個白衣藍褲的身影,忽然悠然笑笑轉了話題:“不說男人了,要說深藏不露,我們劇組里也有一個,演技很不錯,如果有機會應該會紅。”
“嘻,是不是貞貞?”
“聽沒聽見姐姐說?小演員!”
“吳貞貞演技也就那樣了,誰都看得見,倒是有一位,連我都看不清。”
“誰?誰?”
“姐姐,你看是不是我?”
“別鬧,關你什麼事兒,你媽不是算命你一輩子都紅不了嗎。”
“去你的!”
“好了,小姑娘們,做這一行,光鮮下面都是刀子,其實又有什麼好。”。”
晚上的聚餐,提前兩日殺青離組的吳貞貞也回來了,大衣脫下是一件黑色緊身毛衣,包裹出玲瓏凸凹的身形,胸前閃閃發亮的一串寶石項鏈,妝容精致,笑容滿面,挽著制片人的手臂,依舊驕傲得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