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鐘汝實的動作,大家還是心照不宣地給凌江豎了個大拇指,論戳痛處,還得是這個小子。
“來吧,都互相介紹一下,女娃娃先說。”鐘汝實不喜歡坐在廳中安排活計,刑部跟他說得上話的,總共就這麼兩位侍郎和幾位郎中,他一般也就站在那兒就地安排了。
按理來說,拔得頭籌的楚柚應該先說話,結果卻被蘇古月搶了話頭。
“各位哥哥好,我叫蘇古月,你們可以叫我小月。”蘇古月聲音甜美,話一出,在場的男人們都不由得一陣酥麻,“希望各位哥哥可以多多指教。”
幾聲“哥哥”叫出口,楚柚皺皺眉,她在家時,都沒有跟哥哥這樣說過話。不過說到哥哥,自從三個月前跟母親生氣便離家出走后,再無音訊。楚柚此次入京,就是聽同鄉說哥哥可能在京城,這才為了尋找他而來。
“大姐,你管誰叫哥哥呢?”凌江站在臺階上,高出眾人一頭,不耐煩地看著蘇古月,“我可沒有你這樣做作的妹妹。”
這麼一比較,乖巧地站在一邊的楚柚倒顯得可愛了許多。
不知怎的,凌江倒是想聽楚柚叫他一聲“哥哥”。
凌江話一出口,蘇古月臉上掛不住了,當場就紅了眼眶。
鐘汝實拍了一下凌江,斜了他一眼。
倒不是他偏愛凌江,而是這孩子真機靈,做事情也踏實。十三清吏司轉了八家,都做得有聲有色,讓人挑不出毛病。多少陳年懸案、舊案重案難案在凌江手中,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新證據。
除了嘴巴壞一點,也沒有別的缺點。
可堂堂刑部也沒有哪一條規定,不能嘴巴壞。
凌江象征性地躲了一下,又往更高的臺階上了一步。連著奔波了兩天兩夜,他此時此刻困極了,這樣無趣地介紹,讓他心中忍不住罵了幾句臟話。
“小楚?”鐘汝實挑挑眉,對于蘇古月,他也只能假裝不見。畢竟他原本是不想要女娃的,結果盛帝還一下子給了他三個。這不就是整他麼?三個嬌滴滴的女娃,剛做完自我介紹已經哭了一個。
“楚秋笛,并州人士。”楚柚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本就不是多話之人,尤其是在陌生的地方更甚。
“多大年紀了?”又是凌江。
楚柚并不是很想回答,她求助地看向鐘汝實。
“小楚啊,皇上封你為主事,就是要配合郎中做事的。”鐘汝實盡量放慢語速,放輕聲音,生怕再嚇到這一個女娃,他又重復了一下剛才說過得話,“現在有主事位置的,只有他們浙江清吏司。”
鐘汝實自認為這是自己當上刑部尚書以后,說話態度最好的一天。
“所以,凌大人是郎中,我是主事。我要回答他所有的問題?”楚柚不過是隨口一問,想著多了解一下這位凌大人。只是由于她過于面無表情,聽起來像是在反問鐘汝實。
鐘汝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總覺得從楚柚的表情里看出了不樂意,甚至是……嫌棄。嘆了口氣,鐘汝實還是沒忍住,“要不然你跟曲山換一下,曲山之前跟過凌……”
站立在人群之外的賀曲山不過是來報告公務,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莫名被鐘汝實點了名。他發自內心的抗拒還沒有來得及遮掩就滿滿地寫在了臉上。
同樣抗拒的,還有凌江。
他不是不中意賀曲山,而是不喜歡做事時身邊有人跟著,這太影響他整理思路了。
“大人為官多年,閱人無數,自然知道如何調整人員搭配才是最符合清吏司正常運轉,秋笛聽從您的安排。”楚柚把話題又遞了回去。
“那就這麼定了。”
“不行!”凌江一步跨下去三個臺階,站在楚柚身邊,一起面對著鐘汝實,“比起賀曲山,我還是選她吧。”
楚柚眉頭鎖得更緊了,這人是故意給自己樹敵嘛。
饒是鐘汝實再寵凌江,聽見他這麼說,也跟著沉下臉來。誠然賀曲山沒有他這般聰慧機靈,但是至少也算是年輕有為。
嚴格算下來,賀曲山入仕的時間遠遠早于凌江。只是身處官場,能不能繼續被提拔除了自己的能力外,少不了各種關系的維系。因此他年長凌江幾歲,卻當了很多年主事。
凌江剛到刑部做郎中時,搭配的第一任主事便是賀曲山。
凌江入仕便是郎中,這起點,賀曲山自認比不了,也沒有必要給自己自尋煩惱。所以,賀曲山的臉上并沒有出現楚柚擔心的窘迫感。
凌江自知沖動,言語有失,罕見地沒有再頂嘴。
鐘汝實看見凌江服了軟,沒有再批評了他。
“那就還是凌江帶著小楚。”鐘汝實其實也懶得重新調整人員搭配,畢竟郎中和主事的重新搭配和互相適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曲山,你經驗豐富,也要多幫助小楚。”
賀曲山恭恭敬敬表態,“是,大人。”
楚柚客氣地福福身,即使百般不愿意,還是不得不說道,“感謝鐘大人,請凌大人、賀大人多多關照。
”
話盡于此,鐘汝實看看一旁平靜下來的蘇古月,又向大家簡單介紹了一下林夢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