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傷未愈,又中了毒,她的時日不多了。可阿蘭還在那個女人手上!
溫御涵握著趙阮的手,坐在床沿安慰她。醫女用熱水給她擦著傷口,隨著一聲慘
叫:
“啊——!”
刀被拔出體外,溫御涵把她的手放在嘴邊吹著氣。她冰涼的手慢慢熱了起來,歪著 腦袋睡過去。
溫御涵從內殿出來,看見紜若煙還跪著。略過地上的血,他拖著紜若煙直走。
到了昭獄,溫御涵將她扔進了潮濕的大牢里。
紜若煙趴在地上,手上、膝蓋上都被蹭破了皮,碰了地上的臟水,洇得疼。
溫御涵捏著她的臉,逼著她直視。“阿阮為了救你把惟一的藥都給你了,你為何還 要殺她!”
紜若煙垂了眼瞼,否認道:“我沒有。”
“你封后當日,她中毒了,你說不是你下的。就在剛剛,那把刀刺進了她的胸膛, 寡人親眼所見,你又說你沒有!”
紜若煙扯了扯嘴,眼中是譏諷。
有的時候,親眼所見也未必就是真的。她小時候跟他說過這樣的話,可惜,他忘
了。
“你還要怎麼狡辯!”
紜若煙垂著頭,看見水面中的自己,真是狼狽啊!
變了!一切都變了!從七年前開始,從她重生,成了人人眼中毒辣尖酸的趙國相府 庶女開始。即便她對他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不惜用命去守護他,可在他的眼睛,她永 遠只是紜若煙,不是趙阮。
她搖了搖頭:“不狡辯了。是我,都是我,你殺了我,替她報仇吧!”
“你想死?寡人偏不讓你死!當年你在趙國對寡人做過的,寡人都會一一還給 你!”
紜若煙無力地靠在地上的濕草上:“那盡管來啊!”她本就時日不多了。
溫御涵更怒了。挑釁他?他會讓她知道挑釁他的代價!
過了許久,牢里沒有一個人了,紜若煙慢吞吞地扶著墻坐起來。手被冷水浸泡的僵 硬了,她一抖一抖地從懷里抽出一根銀針,刺在穴位上。
又是一口黑血吐出來,和地上的水混在了一起。本就是臟的發黑的水,看不出來什
麼。
這里沒有藥,她的內傷一直在加重。趙阮的那顆藥丸還是有藥效的,但下了毒沖淡 了不少藥性,勉強只能撐幾日。
再過幾日,她的內臟腐爛,毒性無法抑制,就要死在這座牢里了。
喉間干澀難忍,她忍著臟腑撕裂般的痛,想起從前的種種。
當年在趙國,娘親被查出是衛國細作,五馬分尸,就死在她面前。此后,她一直被 囚禁在冷宮里,而趙王昭告天下。
趙國三公主憂思纏心,一月后隨其母去了。
沒有人知道,她沒死。一切都只是趙王的陰謀。
趙王知道溫御涵的鐵血手腕,也知道只有她才能穩住溫御涵。但她的娘親是衛國的 細作,趙王不信她,就請了術士,將趙祺的靈魂放在了自己的身體上,而她的魂魄無處 安生。
溫御涵眼里的趙阮其實是趙祺。
萬萬沒想到,趙祺為了保住她的假身份,竟然在溫御涵耳邊吹枕邊風,將趙王活埋 坑殺了。
第五章 去外面跪著
紜若煙被帶出昭獄是在六日后,趙阮醒了,要見她。
溫御涵早早地就等在未央宮門口,看見她手上、腳上都鎖著鐵鏈子,屏退了下人, 威脅道:“阿阮要見你,你若再敢傷她一分,寡人便割你一刀。
”
紜若煙伸出手,不置可否地笑笑:“你看我還能怎麼傷他?”
“最好如此!”
溫御涵讓開了門,紜若煙腳上拖著鏈子走,聽到溫御涵說:“她說有些話要私下跟 你說,寡人就不進去了。”
地上的鏈子一直在響,直到她消失。
趙阮靠在枕頭上,似乎是在等她過來。
紜若煙站得離她很遠:“見我做什麼?”
趙阮理了理妝發:“阿蘭在我手里。”
紜若煙疾步上前,凌亂的頭發覆在頭頂。冷靜問道:“你想要如何?”
“三姐姐怎麼如此忌憚我?”趙阮探出半個身子想要去握她的手,“我提供的藥救 了三姐姐,三姐姐不謝我也就罷了,怎麼還為了一個丫頭就拿刀捅我呢?我知道姐姐是 無心之失,我們姐妹之間的情分萬不可因此就淡了。”
“你的藥?錒你的烎藥還不都是我研制的!在我的這具身體下面,你很害怕吧,怕有一 天身份暴露!”
紜若煙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手上的鐵鏈很重,壓得她喘不過氣。
“王上說了,三姐姐的命是我救的,他會讓三姐姐來給我道謝的。還有,三姐姐傷 了我,他也會讓三姐姐來給我道歉的。”
紜若煙雙眸直直地望著她,下一刻,她就軟了膝蓋,跪在地上。
“嘭!”
磕了一個頭:“多謝王后娘娘出手救我!”
趙阮欲言又止。
“嘭!”
又磕了一個頭:“這個,是我傷了王后娘娘,對不起!”
“夠嗎?不夠我再給你磕,只要你放了阿蘭。”
趙阮的身子又往前探了探,還是沒能夠得著紜若煙,沉重的聲音響起,她凄婉地低 呼出聲:“啊!”
坐在外面看天空的溫御涵聽見聲響,急忙進來。
看見趙阮倒在地上,而紜若煙就跪 在她旁邊!
溫御涵灼灼目光從她身上剜過,扶著趙阮起來。
“王上不要怪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