紜若煙喝了藥,抿唇道:“院首是虢王的人吧?虢王總是會向院首打聽我的情況 吧?”
劉院首有些遲疑,他也知道虢王為何要打聽。
這樣一個女子,趙國的人,做了秦國的將,現在又要成為他們虢國的太子妃。她的 心到底在哪里,誰也說不清。
紜若煙笑了笑:“那就聽虢王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劉院首默默地收著自己的藥箱,紜若煙突然問:“太子廂的傷勢如何?”
劉院首也沒有好臉色:“太子妃既然知道殿下為您付出了多少代價,就更應當珍惜 生命!殿下的后背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
珍惜啊。她怎麼會不珍惜呢?有這樣的人待她,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可,她怕啊······
第二十二章 愿意成親了
很快便至了用午膳的時候,紜若煙喘息不止,身邊的人都被她打發下去了。
旬瀲廂紅著眼眶進來,扶她坐在桌子前,語氣依舊很柔和:“我知道你醫術高超, 但你也為我想想。我想你好好的,太醫每日向我稟報,我才能安心。你知道今天太醫過 來,支支吾吾地跟我說,以后不會再來診脈了,我有多怕嗎?”
旬瀲廂一下子就緊張地捏著她的兩肩:“我還以為,他們沒有辦法了,我還以為, 你會死。”
紜若煙聽到他說“死”字的時候,兩肩被捏得生疼,像從羅剎里出來的惡魔一樣, 滿心滿眼的都是黑暗。
“從前在趙國的時候,我知道你們兩情相悅,所以我也樂得成全你們。可現在······你 卻要這樣傷我的心。”
“對不起,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日后還是讓劉院首過來吧。
”
紜若煙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今天吃的是什麼?”
旬瀲廂吩咐人上菜。
菜都是素食,只有個別的葷腥,都是對她身體恢復有益的。其中一樣極為特別。
是九天鹿的鹿血。
腥味很重。紜若煙皺了皺眉。
當今天下,九天鹿已是極為稀罕的物種。傳說中,九天鹿血可延年益壽,甚至飛升 成仙。但,各國加起來,怕也不會超出三只。
旬瀲廂為了她,可也真是費勁了心思。
紜若煙心下一痛,這樣的情,她如何還得起?
夾雜在國與國之間,更是難還!
她想關心他一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你就不要再去祭祀了,傷了身體還怎麼成 親?”
“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竟敢在你面前亂嚼舌根!”旬瀲廂把注著藥和鹿血的兩 只碗推到她面前。“飯可以少吃,但藥不能少喝。”
紜若煙憋著氣,終于忍著端起了盛著鹿血的碗。
仿佛是剛剛反應過來,旬瀲廂急切地抓著她的手:“你說你愿意成親了?”
“我是來和親的,總不能一直這樣沒名沒分地住著。”最重要的是,成了親,他才 會有回去的可能。
正要喝下去時,總管過來稟告:“秦王病了。”
紜若煙心下一空,不知道怎麼了,手也跟著麻了,碗落地,血花四濺。
旬瀲廂低頭看了眼地上的鹿血,滿眼都是心疼,抑制著情緒。“無妨,再去取一碗 來。”
給她夾了塊豆腐,總管還站在原地等著他的回復,心中怒氣終于爆發:“病了就去 請大夫,跟孤說,孤就能治他的病了嗎!”
“請過了,大夫說救不了了。本是質子,但……奴便來問問殿下,是否要請宮里的太 醫去看看。
大夫說,秦王是,失心瘋!”
“吧嗒——”
正煩躁著,突然聽見筷子落地的聲音。
紜若煙臉上未愈的傷口被筷下的豆腐燙到了。豆腐上沾著油,滾熱滾熱的,沒一會 兒便見傷口滲出了血水。
旬瀲廂立馬徒手抓著豆腐扔到地上,焦躁喊道:“劉院首呢!”
總管借此急忙跑出去,后悔不已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紜若煙靠在他身上,雙手捂著臉,神情呆呆的,將心底的話鬼使神差地說出來 了:“我想去看看他。”
一國之君,若是瘋了,秦國的子民怎麼辦!
旬瀲廂失望至極,沉著臉,露出一雙陰鷙的眼睛,像是忍受了極大的苦楚,終于下 定決心道:“成親的事再擱一擱吧!你去吧。日后你也能隨意去看他。”
第二十三章 可你舍得嗎
旬瀲廂無力至極,重重地坐下,桌上精心布置的飯菜被他一手掀翻。
總管領著劉院首進去,只看到遍地狼藉。四處看了看,并沒有見到紜若煙的影子, 他大著膽子問:“殿下,劉院首到了。”
“不用看了!滾!她想死我又何必求著她活!”
匆忙趕來的劉院首擦了把額上的汗又無奈地退出去。
旬瀲廂雙眸一縮:“日后也不用來了。太子妃的病已經好了。”
話音未落,旬瀲廂已經從椅子上倒了下去。后背重重地砸在地上,躺在鹿血上,眼 角的一滴淚和鹿血融合在一起,眼淚淌過的地方風干了。
“哎呦······”總管心疼地上去拉他起來,“殿下還會回去上藥吧。”
旬瀲廂不顧身上的傷,甩開他的手,怒斥:“你是故意的!”
“殿下······奴······”總管嚇得跪伏在地。
“帶下去杖殺!”旬瀲廂渾身散發著寒意,躺在血泊里,顫抖地扯著嘴角道。
柴房,紜若煙聽到里面傳來各種喧囂的聲音。
“快奪下他手中的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