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異獸緣何居于司樂哥哥的寢殿內,原是一貌美如花的女子。”乙月挑了挑眉黛,話語間轉而看向司樂,目光愈發灼灼。
冥界鬼間有傳聞,司樂只碰錢袋,不近女色,除集萬千寵愛一身的乙月公主為外。乙月知司樂如此,萬年來從未有過醋意,今日為了一只仙鳥說起這般話,定是動真格了。
玖云醒過神來,偷偷瞄了一眼神色寡淡的司樂,心下有些佩服。
不愧是司樂,被如此問話竟無動于衷,遂輕咳兩聲提醒。
司樂聞玖云咳嗽聲響,俯身問她:“驚著了?”
玖云先是愣了一瞬,心道這時候還有功夫擔心這?忽而又將眼睛瞇起,朝著乙月側眸一笑:“自是被公主的美貌驚著了。”
話音剛落,接著又道:“久聞公主芳名,今日一見,才知公主肌膚如雪,賽昆侖美玉,與司樂大人般配極了。”
本還在思慮中的乙月,聞言被嗆了一下,片刻間紅了臉,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接著,玖云又說道——
“若是往后二位大婚,我為仙騎,見證璧人成雙入對,也是玖云萬年修來的福分了。”
乙月怔瞬間,心上蔓延起欣喜,故而不自覺地抬眸看向司樂,正巧撞見司樂深邃的黑眸,一陣心悸瞬然泛起。
“你餓了吧?我叫人弄點吃的來。”
乙月點點頭,嗓音懶懶:“好,不吃雞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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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的很快,臘味合蒸、水晶花卷、胭脂鵝脯、咸甜適口,色澤紅亮,柔韌不膩,讓人胃口大開。
司樂坐在乙月一旁,忙乎著給她夾菜,一副人間夫妻的煙火畫面油然而生。
玖云對這些陰間美食不感興趣,只識趣兒地拉著容雍閉上屋門,在另一間屋子里低聲道:“小孩兒,你還挺仗義的嘛!”
容雍沒明白,“怎,怎麼了?”
玖云嘆了口氣,“方才這丫頭拎起我的腳說要燉了我,你拼力上前阻攔,我都瞧見了。”
容雍聞此,長睫淡淡垂下,心底里嘆原她又是裝的。方才那情形,若不是司樂及時回來,他可真會拼了命的攔下乙月,不顧一切。
想到此處,再想到司樂提醒過他的‘不要忘了自己身份’的那句話,容雍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他恨自己不爭氣,明知自己身負重擔,前世為人的冤仇還歷歷在目,怎可如此意氣用事。也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在玖云危難之際,他只有一張無用的嘴,做不出任何力挽狂瀾的事來。
玖云見此,眉睫清淺無痕,只沉默無言地遞給容雍一張手帕。
容雍推回了帕子,一雙水眸波光瀲滟,終是忍不住流出淚來。
上一次感受到這般溫暖,還是司樂教他習武之時,轉眼間,百年已過。
這回玖云沒再征得容雍同意,直直拽過他的肩膀擦拭起眼角的淚來。容雍看向玖云,眸中染上淡淡霞色,柔軟戳中心頭,空虛縹緲的魂魄頓時像塌陷一般。
“怎麼了?為何如此看我?”玖云收回手,眨巴了下眼睛。
“我可否喚姑娘姐姐?”見玖云愣住不回應,容雍猶豫一瞬,嘴角勾起:“不行也沒關系的。”
見容雍這般可愛模樣,玖云不由得抿唇一笑,“你我本就是司樂的奴仆,非要分個位份的話,那也只能是如此了。”
容雍聞此,心底更是喜喜出望外,音調也不免高了幾分:“玖云姐姐!”
玖云被容雍逗笑了,心緒也一掃先前的煩悶,這才想起自己心緒波蕩間會恢復獸身,失去理智,急忙擺出陣勢自我封印。
“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杵在一旁的容雍見玖云如此,不免揪起心來。
他只跟著司樂知道些玖云的事,恢復獸身知道,吸食亡靈也知道,但如此一般作法,還真不知是什麼,第一刻便是擔心玖云的安危。
“莫要擔心,姐姐是被你逗樂了,才需如此,片刻便好。”說完,玖云結傘而立,開始結印。
容雍靜靜坐在一旁,眸中溢出點點溫柔,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
微風吹拂進窗,容雍安然候著玖云,全然不知門外的司樂,已默默注視了多時。
08 她相信他
細風吹過,門被“吱呀”一聲帶開,玖云透過容雍的側臉,瞧見司樂不自然地皺眉模樣。
是……在門外偷聽?
她原本以為司樂是螳螂,現下忽然覺著,其實他才是黃雀。
這時,木門外傳來了乙月清脆的嗓音——
“對了,司樂哥哥,今天爹爹找你有何要事?”乙月認真地吃著桌上的菜,全然沒發現司樂杵在門旁多時。
玖云聞聲,側眸看過去,只見司樂手中忽現一個如龍眼般大小的綠色圓珠。
她起身推開門,湊上前去,“這是何物?”
司樂搖搖頭。
冥帝沒交代這是何物,只吩咐他將此物交于天界太子手中。
天界無奇不有,不乏寶物,但似這種散著幽光的圓珠,玖云卻第一次見。思及此,她一臉不解地看向司樂,“你要去天界?”
司樂搖搖頭,輕聲道:“據說太子這些時日在虛空幻境中,我需通過黃泉邊的暗道,前往連接三界的虛空幻境。”
聽起來不是一件難事。
可司樂為鬼差以來,并未離開過冥界,只身一人前往幻境,難免途遇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