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她只能暫時存疑。
再說最后一點,丟在抽屜里被磨蹭過的繩子。那三人都未被捆綁過,是直接丟在茶坊內的,那麼繩子是拿來綁誰的呢?或者說,有什麼別的用途?
上面被磨蹭過的痕跡可以看出,繩子一定被用過,且仍是在這間茶坊,或是在茶坊不遠處。
那晚沈庭被殺后茶坊就成了內外皆被鎖住的屋子,兇手不至于專程在殺人后將用過的繩子放進茶坊。再后來沈庭尸體被發現,誰也沒有機會將繩子放進去。
只說明繩子是在沈庭死前被人用過,并被丟在茶坊內。
最大可能就是在沈庭死前的那兩日失蹤期,繩子被用過。拿來綁住沈庭?那又何必留在茶坊內,銷毀掉或者拿走不是更好?是這兇手粗心大意嗎?能布置出這個計劃的人,會粗心大意?
卿如是將此處也作了存疑的符號。
一切疑點敘述完畢,她才反過來回答末尾的問題。
以她的性子來說,既然直覺都出來了,還有什麼游移不定的,上去試探試探不就知道了?既然相互認識,那位故人再同他裝作不熟,又能裝得有多像呢?總會露出馬腳的。
要她建議的話,不如試一試釣魚的法子。有餌,就會有魚。如果魚沒有上鉤,那就多灑些餌,多試幾回。
第十七章 是他心目中的神女
距離白鴿飛去已過足足一個時辰,卿如是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
“姑娘,很晚了,你在想什麼?”皎皎進來擦拭鳥籠,“坐在窗邊不冷嗎?不如鉆進被窩里再想。”
卿如是緩緩搖頭,默然片刻,忽然問道,“皎皎,從你站的那個角度看窗外,是什麼樣的?”
“啊?”皎皎狐疑地轉過頭,看向窗外,“正對著偏房,是奴婢住的屋子。”
“我這里看出去,滿目皆是我種植的花草。”卿如是點頭道,“可見,角度不同,看到的東西就不同。”
皎皎挑了挑將要熄滅的燭火,隨口回,“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嗎?很簡單的道理。”
“是麼。”卿如是的手指點在一張畫滿方框的紙上,垂眸思忖道,“越是簡單,越容易被人忽視。你站過來,面朝著我,在離我有三步遠的地方閉上眼睛,心里默數著轉十圈,然后停下,朝我走過來,不許睜眼。”
皎皎聽話地放下挑燭火的簽子,照她說的做了。停下時因為有些暈乎,還踉蹌了下,“頭暈啊姑娘。”
緊接著,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三步。
“你在哪兒啊?”皎皎伸出手摸了摸,并沒有摸到她,狐疑地蹙起眉,“可以睜眼了嗎?”
“可以了。”卿如是提筆在方框的對邊畫上了兩個點。
皎皎睜開眼看到身前不過是一面屏風時明顯怔了怔,之后轉向身后朝卿如是走去,“姑娘,這是什麼意思?我現在朝你走過來了。”
“方才,你以為你停下來后仍是面朝著我,所以才往前走了三步。”卿如是篤定地道,“因為你閉眼轉圈之前就是面朝著我的。這個認知固定了你的想法。”
“可是睜眼后卻發現我并不在你面前,但你只是愣了愣,不覺得奇怪,因為你知道自己轉了十圈,轉圈時改變了方向。”卿如是眸中清明,隱有自得。
皎皎被搞得稀里糊涂,“什麼意思呢?”
“意思是,如果你不是事先知道自己轉了圈,你的想法就還是固定的,你還是會以為我在你面前。
”卿如是見她依舊惶惑,也不再解釋,只轉著筆桿子勾唇道,“皎皎啊皎皎,我若有一日死了,便是太過聰明被人嫉妒死的。”
“如果能分些聰明在婚嫁之事上就更好了,到了年齡嫁不出去是很可怕的一件事。”皎皎搖頭嘆道,“姑娘,你畫這些方框做什麼?郡主的壽宴就快要到了,你畫一幅郡主的畫像,也比畫方框好啊。”
“為了破案。”卿如是忽視掉婚嫁二字,指著方框道,“這是沈庭死的茶坊。我大概明白兇手的作案手法了,不過,需要證據驗證我的猜測。”
皎皎驚呼一聲,“這麼說姑娘你知道兇手是誰了?”
“不知道。”卿如是搖頭,“除了作案手法,其余的我一概不知。明日我不打算出府,有件事我得先辦了。如果月隴西那邊有什麼新消息,你再告訴我。”
她要默《論月》,次日卯時便起身了,坐在書桌前一寫就是兩個時辰,再抬眸時,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前世還在月府那時候。
唯一不同的是,沒有月一鳴的打擾。這感覺很好。卿如是眉頭舒展,舒服地長吁一口氣。
“姑娘,姑娘!”皎皎猛推開窗,興高采烈地喚她,“姑娘!斟隱大人上門來給你遞帖子了!說西爺要請你看戲!”
卿如是:“???”她的眉頭皺了起來。月隴西?請她看戲?
磕錯藥是要人命的。
皎皎還趴在窗上喋喋不休,卿如是默默關上了窗,仍聽得她的聲音愈來愈近,“姑娘!講的是《野史》里記載的月相百年前和廊橋神女的那一出,這話本子還沒被人編排過的!可新鮮了!”
卿如是興致缺缺,“回了罷,今日不想出府。
”
“可是斟隱大人已經駕著西爺的馬車等在府外了呀!”皎皎興奮道,“險些就讓姑娘隨了愿,西爺真是周到,還好派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