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是不是正在撩撥姑娘?需不需要我們回避?
一眾小吏相互打眼色,最后決定:不回避。
千等萬等,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我們倒要看看世子撩撥起姑娘來是什麼狗模樣。
卿如是瞄了眼匣中之物,竟真是那些玩意,她想了想,了然道,“難怪你說你很會俘獲女子的芳心,囤著這些怕不就是為了撩撥姑娘罷?”
“用這些玩意撩撥?”月隴西笑,神色間一副要不完的樣子,“我不需要,撩撥姑娘的心從來都是我的本能。”
“……”對于他這兩日來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接腔都能騷出一朵花來,卿如是表示自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不想說話。
眾小吏:不想說話。
“說錯了。”月隴西挑揀著匣中之物,拿起一支淡青色的碎玉簪花在她腦袋上比劃了下,似是覺得有趣,一邊尋找合適的方向位置,一邊慢悠悠地道,“撩撥你才是我的本能。”
話音落下時,玉簪的最佳位置也找到了。
卿如是撇開他那雙想要在自己腦袋上為所欲為的手,異常嫌棄地皺了皺眉,“你能不能別這麼說話,總讓我想起一個人。”
月隴西不答,斂了斂笑意,彎手示意她湊近些,“這支簪花和你今天的衣裳挺配的,給你戴上。”
卿如是瞥了眼,搖頭道:“我不戴,你自己留著戴罷。”
“???”月隴西一怔,低笑了聲,“好啊。”說著,他抬手將簪花遞給她,“那你幫我戴。”
“???”卿如是亦是一怔,忍了忍沒繃住,“噗”地笑出聲,她這人好玩,沒有拒絕,一把抓起簪花湊了過去,往他腦袋上插。
她站著,他坐著,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月隴西慵懶地瞇了瞇眸,也就在她湊過來將要給他插上那刻,月隴西忽然起身,連簪子帶手握住她,把她拉到面前,半帶進懷里,然后順勢將簪花插在她的發間。
不偏不倚,花簪半藏,他早看好了最佳位置。
松開她的手,月隴西坐了回去,欣賞道,“挺好看的。”
卿如是抬手摸了摸,心覺別扭,想拿下來,又聽月隴西道,“你拿下來就是不給我面子。”他斂起了笑意,佯裝不悅。
卿如是:“……”于是,果斷拿了下來。
卿如是:身為你祖宗,我為什麼要給你這個重孫輩份的留面子?
月隴西:“……”好難。他幽幽嘆了口氣,突然有點難過,垂眸黯然神傷。
卿如是湊近他,打量了一番,低聲問,“怎麼了?不至于罷?”
月隴西抬眸,慢吞吞從牙縫里吐出兩個字,“至于。”
“……”她清了清嗓,自持身份,“我明白的,我來刑部一趟也算是幫你的忙,你想送我東西,也想跟我炫耀你俘獲芳心的本事如何如何厲害。可惜你試錯了人,我這個人呢,從小到大身邊最不缺的就是那種花里胡哨的男人。所以我現在瞧平輩的男人一律當姐妹處著的,不是你不夠厲害,是你們那套對我沒用。”
花里胡哨四個字簡直扎透了心。月隴西抬眸看著她,半晌道,“你的安慰我不大受用。如果你能收下這支簪子,我會好受一些。”
“……”卿如是搓了搓簪柄,花蕊處的流蘇輕輕旋轉,她瞧了一會,又用一種疼愛的眼神看向月隴西,勉強點頭,“好罷。”
莫名地,月隴西在她眼睛深處看出了一絲慈愛,“……”
下午的日頭下去了些,但抵不過此處向陽,仍是有些熱意。
卿如是早已不再看案宗,撐著下顎在想葉渠口中那個背負太多的月一鳴。她所認識的月一鳴,和別人眼里的從來大相徑庭。
他對月氏的忠誠可以說到了冥頑不靈的地步,如何就成了女帝絮叨時的離經叛道?
越想越煩躁,她坐了一會就被汗濕了。
有小吏送來兩碗冰食,“世子,您吩咐的梅子湯。”
月隴西示意他放在桌上,擺手讓小吏下去。
卿如是轉頭瞧了一眼。
那梅子湯用一盞白瓷碗盛著,碎冰沉浮,晶瑩剔透。月隴西用瓷勺攪了攪,大小不勻的冰塊撞在碗壁上發出叮當的聲音,煞是悅耳。
月隴西拿手輕觸心口的位置,了然地挑起眉,輕聲道,“世間情動,不過如此。”
并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卿如是兀自舀起一勺碎冰,就著酸甜的梅子湯喝下。
有人敲門,小吏開門,是蕭殷。
他微頷首,恭順地將寫好的案宗呈上,俯身時目光不經意落在白瓷碗上。
戲文里說,瓔珞敲冰,碎瓷當啷,但凡世間悅耳,皆為情動。
收了眼,蕭殷道,“世子,寫好了。請您過目。”
月隴西隨意翻了翻,“你寫的,自然挑不出錯。”
筆錄結束,卿如是沒有再待的必要。她起身歸置桌案上的書本,想憑借著記憶擺回原樣。
被月隴西制止,“月家的男人最是有修養,從來就沒有讓姑娘家受累的規矩。”
小吏趕忙湊過來,“不勞煩姑娘,我們來收拾便是。”
卿如是不爭,朝外走著,不屑回道,“月家的男人有修養?你倒是舉個例子出來。”
“月一鳴啊。那可真是太有修養了。”月隴西淡笑道,“連我都不及他的萬分之一。若我是個女子,肯定是要嫁給這種男人的。”
卿如是:“你高祖母在天有靈,知道你這麼大逆不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