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迎香應了一聲,動作極快的將云杉和織花手中提著的食盒一把搶了過來,
她左右手各提著一個食盒朝皇后走去,可才走出兩步,她就像是撞了鬼一樣,左腳絆右腳,在平地上摔了一跤。
這一摔,食盒被打翻,糕餅滾了一地。
后妃們的目光齊刷刷向迎香投來,
她一臉惶恐,骨碌著從地上爬起來,朝著皇后叩首道: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是無心的......”
“糊涂東西!”宸妃惱了,指著迎香高聲訓斥,“宋常在好好兒的心意,偏要你這蹄子這般給糟蹋了!”
“宸妃娘娘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還敢分辯?掌嘴!”
緊接著,一聲聲清脆的巴掌聲便在殿內響起。
迎香一邊哭一邊手下不留余力地抽打著自己的臉頰,打得嘴角都流血了也不敢停下來。
這場景嚇得惠嬪縮在座位上,聲音發顫著勸了一句,
“宸妃姐姐就饒了她吧,她也不是故意的......”
聞言,宸妃輕撫鬢角,話里有話道:
“今兒個皇后娘娘和宋常在要是不肯原諒你,那本宮便將你打發到辛者庫去,日后也別跟在本宮身邊兒伺候了。”
宋昭也跟著勸道:“嬪妾做了糕點本來是要孝敬各位姐姐的,若因此傷了和氣,反倒是嬪妾的罪過。迎香也是一時不慎,娘娘就別跟她置氣了。”
迎香叩謝宋昭不與她計較,轉而又沖皇后一個勁磕頭賠罪。
皇后聽她哭得聒噪,冷著聲音說道:“宸妃,你要管教你的婢子大可回你自己宮中慢慢管教,別鬧得本宮的鳳鸞宮烏煙瘴氣的。”
宸妃瞪了迎香一眼,“不中用的東西,等回宮本宮再好好教你規矩。
”
說著眸光一轉看向宋昭,輕描淡寫道:
“倒讓宋常在你白白辛苦了一場。這樣吧,本宮宮里新做了些茯苓糯米棗糕,清清淡淡的也和皇后娘娘的口味。迎香,你帶人去取來,也好讓姐妹們說事的時候有個拌嘴。”
在座的后妃除了宋昭、宸妃和云妃外,只有劉常在知道這紅糖梔子糕餅里面藏著什麼玄機。
她知道宸妃不想把事情鬧大,于是腦經轉得很快,忙起身道:
“宋妹妹給大伙兒做了糕點,蕭姐姐也總拿些時令佳果來和姐妹們分享,倒是我最沒規矩。這會兒讓我給大伙兒添盞茶,也好說自個兒不是個閑人。”
她拿過茶壺奔走于殿內,殷勤地給眾人添茶。
那掉在地上的紅糖梔子糕餅,被她來來回回踩弄著成了面泥,已經分不出原來的模樣了。
云妃一直害怕皇后懷疑到糕餅身上,見狀忙道:
“這糕餅臟了吃不得,還弄得皇后娘娘宮中臟兮兮的,芷蘭,汀蘭,你們兩個手腳利索些,幫皇后娘娘將地上收拾干凈。”
她說這話的時候,皇后刻意瞟了她一眼。
皇后的眼神里帶著幾分猶疑,等云妃飄忽的目光和她撞上后,她才笑著點了點頭。
皇后臉上表情細微的轉變被宋昭看在眼里,她兀自笑笑,倒沒說什麼。
其實宋昭今天拿過來的那些糕餅,是沒有問題的。
她如此做,只是想讓宸妃和云妃的心虛被皇后看在眼里。
平日里再懂得偽裝的人,只要心亂了,就必然會露出馬腳來。
今日云妃在見到糕餅后,一直給宸妃使眼色的時候,這舉動不單是宋昭看見了,皇后也看見了。
且平日里,云妃和宸妃之間表現的水火不容,幾乎是宸妃說什麼云妃都要懟她兩句。
但是今日,云妃非但沒有在宸妃出了錯漏的時候數落她,反倒還搶著要自己的宮人幫宸妃收拾爛攤子?
這種種蛛絲馬跡都在昭示著一件事,
那就是從前云妃和宸妃之間的不合,都是在做樣子罷了。
當天夜里,云杉伺候宋昭沐浴的時候問她,
“小主覺得今日的事,皇后娘娘能看得出來嗎?”
宋昭美目輕闔,水面氤氳而起的蒸汽籠罩在她如瓷般的玉肌上,愈發襯得她明艷動人。
“皇后若是看得出來,倒霉的人就會是云妃。她若是看不出來,倒霉的人就會是她自己。無論誰倒霉,她們明爭暗斗都是對我有利的。”
云杉笑:“她們斗得越厲害,就越不會一直盯著小主不放。小主這一招實在是妙。”
宋昭撩起一抔水,淋在自己的鎖骨上,莞爾道:
“我不過是喜歡看熱鬧罷了,我又有什麼壞心思呢?”
云杉取過帕巾來,“小主該出浴了,奴婢幫您擦身子。”
“不急。”宋昭泡在沐桶中并不起身,“再等一等。”
云杉正好奇著宋昭要等什麼的時候,忽而聽見門外傳來了三聲別扭的布谷鳥叫。
而后便聽宋昭說:“這水有些涼了,你出去幫我打些熱水進來。”
等云杉退下后,宋昭便玩起了浮在水面上的鮮花瓣。
她將鮮花瓣攏在自己胸前,捧起一抔水拋向空中,
由著花瓣沾著水珠紛紛灑灑落在她身上,
而她則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一樣,傻呵呵地樂著。
正這般玩著水,突然覺得身后有新的熱水被緩緩注入,
宋昭閉上眼睛,舒服地靠在桶壁上,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