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所謂的家書,其實就是宋昭專門寫給宸妃看的。
她知道宋世誠依附于宸妃的母家,所以總得想個法子,讓宸妃對宋世誠有點動作才是。
不然她入宮這麼久,還沒有好好‘回報’自己的父親母親,多少是有些不孝了。
可宸妃看了家書后,會不會有所行動還未可知,
宋昭做事,向來是要確保萬無一失的。
過了一會兒,小福子進來了。
他向宋昭打了個千兒,道:“小主,奴才打探清楚了。您在太后宮中看見的奉香叫做金佛甘,那香極為金貴,一炷之價已近百兩。”
這幾日宋昭日日都陪伴在太后身邊,
見太后禮佛的佛龕前放著一盒香,那香通體金色,跟拿金子做的一樣,瞧著就稀罕。
宋昭很想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所以昨日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她帶了小福子去。
小福子機靈,認識的各處下人又多,是最好打探消息的。
這會兒宋昭知道了太后用的是什麼香,心里頭也就有數了。
今日她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故意晚去了半個時辰。
來時正好趕上太后在奉香禮佛,她侯了一會兒,等太后禮完佛,才笑著說:
“今日嬪妾來晚了。”
她將食盒放在桌上啟開,里面盛得是一道炸云酥,
“想著太后要教嬪妾做家鄉菜,于是也給太后備下了少時姨娘常給嬪妾做的炸云酥,不知可合太后口味?”
“這炸云酥也是哀家幼時與你母親都愛吃的一道小食,不過多油多鹽巴,哀家已經許久沒有用過了。”
太后嘴上如此說,但行動卻并不嫌棄,旋即取了一枚送入口中,又對宋昭的手藝贊不絕口。
宋昭道:“太后謬贊,嬪妾手藝平平,承蒙太后不嫌棄才是。”
說話間,她深嗅了幾鼻,忽而好奇道:“太后宮中這香味,嬪妾聞著很是熟悉。”
“禮佛需得誠心,自然要給佛祖供奉最好的香火。”
太后讓身旁的貼身嬤嬤青竹將佛龕前的香取來給宋昭看,
宋昭一見此香,便脫口而出道:
“這是金佛甘吧?難怪嬪妾覺得味道這樣熟悉。”
金佛甘有多難得太后是知道的,
見宋昭似乎很熟悉此香,她不禁好奇道:“你竟也識得此香?”
宋昭輕巧地點著頭,像是見慣了此物一樣,隨口說道:
“從前在家中的時候,母親日日都焚燒此香。母親和太后一樣,都是篤信佛法之人,相信和太后應該也是能聊得來的。”
太后一聽這話,臉色立馬變得不對勁了,心中更是疑竇橫生:
金佛甘金貴,是連她都珍之慎用的香,
怎麼護國公的嫡妻姜氏,卻能富貴到日日都用?
【第94章 富貴招禍】
太后暫且將此事按下不表,
等到晚上蕭景珩來給她請安的時候,才直接挑明了話頭說:
“皇帝登基四載,嚴打了前朝近兩年的貪腐之風,今才略見成效,可哀家萬萬想不到,竟還會有人在這風口上一頭撞上來。”
蕭景珩向來不喜歡女人說話的這些彎彎繞繞,便語氣淡淡地回了一句,
“母后有話但說無妨。”
太后手中攥動著一串蜜蠟佛珠,沉吟片刻道:“宋世誠一家子有多富貴,皇帝竟絲毫沒有察覺?”
蕭景珩不明白太后好端端的為何會突然提及宋世誠,
但宋世誠不干凈,他是一早就知道的。
其實不單是他不干凈,前朝的那些官員,又有哪幾個是真正經得起徹查的?
但治國之道向來都是如此,
正所謂,魚不過塘不肥,辦事沒有油水,便不會有人盡心。
之前蕭景珩嚴打之際,也只是將貪的最厲害的人抓出來做了典型,殺雞儆猴,別的官員看了自然會收斂。
可收斂并不意味著一點也不貪了,
要是人人都成了清官,這國事反而難治理。
蕭景珩之所以沒有動宋世誠,就是因為他知道收斂,也沒貪得太過,
但今日太后將這事提到了明面上,蕭景珩也免不得要裝糊涂問上一句,
“母后何出此言?”
太后取過手邊的香盒,遞到了蕭景珩眼前,
“這金佛甘是皇帝孝敬哀家的心意,此物奢靡,哀家用著都覺得心中不安。可不知護國公每個月能有多少俸祿,能供得他那嫡妻日日在府中奉此香?”
太后見蕭景珩打量了金佛甘少頃,有意又要發問,
她料到了蕭景珩會問什麼問題,索性搶先一步開口答了,
“哀家之所以會知道這些,也是碰巧。今日宋常在在哀家這兒,一下子就聞出了哀家宮中燃的是金佛甘。丫頭心思純良,不知此物價值幾何,說這話只是想告訴哀家她嫡母和哀家用的香一樣,想要哀家以為彼此投契,對她嫡母少些怨懟。”
蕭景珩大抵聽明白了太后是什麼意思,
太后私心里覺得白氏是枉死,且這一切都和姜氏脫不了干系。
所以從姜氏身上一旦發現了什麼不好的苗頭,便要深究下去,一點情面也不留。
然而這個時候,蕭景珩是不好出面去徹查護國公府的:
一來,他很清楚宋世誠背地里再聽誰的差遣辦事,他想要鏟除那個對朝廷威脅最大的人,就得順著宋世誠這條線查下去,所以暫時還不能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