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甬道上那沒來由多出來的油漬,當然是出自小福子的手筆。
江德順肯定查不到了,因為他即使查遍后宮,也不可能查到小福子頭上去。
等轎夫踩了油漬滑倒,轎子被震落之后,同行的小印子肯定會慌亂無措,
他雖然聽著轎子里的聲音不太像宋昭,但人在驚恐的情況下,聲音本身就是會發生改變的,
且小福子壓根就不會給小印子多想的時間,
出了事,他立馬就打發小印子快去將此事告訴蕭景珩,然后命人抬著轎子就回了宮。
回宮后,云杉脫下衣裳散了發髻,貓到了廡房里先避著,
而宋昭則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躺在床上裝腹痛就成了。
其實這并非是宋昭第一次用苦肉計,
可今時不同往日,
她現在有了身孕,事事皆被掣肘,便再不能和從前一樣毫無忌憚了。
后來聽小福子沉聲進言道:
“如今皇上已經起了疑心,想來娘娘從舒妃那兒得來的香囊,應該也是時候派上用場,坐實舒妃的罪證了吧?”
“不急。”宋昭清冷而笑,臉上盡是勝券在握的從容自得,
“打蛇要打七寸,必得一擊致命。否則它若死不了,反而咬上你一口,豈不得不償失?我此番既然選擇出手,就必定不會留給舒妃逃出生天的余地。”
她抬眉瞥一眼窗外,吩咐道:
“你們去外頭將長樂宮的門閉起來,這幾日無論誰來探望,我都不見。”
【第155章 宋昭耍猴】
后來的幾日,后妃們為了表示對宋昭的關懷,大都來長樂宮看望過她。
但宋昭卻是一個都不肯見,稱病將她們都打發了去。
這些天蕭景珩也總會擇空過來看她,
瞧她成日里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自然也是心疼。
到了第六天的時候,皇后親自來了趟長樂宮。
六宮之主紆尊降貴來看望她一個嬪位,宋昭當然不能不識好歹。
所以這一次,宋昭不僅讓皇后進來了,還讓人將皇后帶到了內殿來敘話,以示親近。
一見面,皇后就一臉關切地問她,
“你怎麼樣?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臣妾身子并無大礙。”
“既然如此,又為何日日將自己關在宮中誰都不見?”
“臣妾......”宋昭緊張地抿唇,纖長的睫毛立時蒙上了一層水霧,“臣妾心里害怕極了。臣妾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害臣妾,心里惶恐得很,生怕踏出宮門便又生意外。”
她盈盈目光凝望于皇后,真摯道:“如今臣妾唯能相信的,就只有皇后娘娘了。”
皇后看起來很是心疼她,牽起她的手無奈嘆了一句,道:
“皇上說了這事兒是意外,那這事兒就只能是意外。你多思多慮的,反而對皇嗣無益,明白嗎?”
“是意外嗎?”宋昭有些遲疑,“可是臣妾入宮這麼久,還從未聽過有宮轎在甬道上震落的事。”
見宋昭多疑,皇后心念一動,便順著她的懷疑說下去,
“你若一味覺得是有人要害你,其實這事兒有可能是誰做下的,你心中沒有懷疑嗎?如今你有著身孕,又最得皇上寵愛,滿宮里有誰是個眼里揉不得沙的醋壇子,那自然就是誰要對你發難了。”
宋昭思忖須臾,驀地一驚,“是宸妃?”
皇后眸底閃過狡黠的光,很快斂正容色道:
“凡事只要做過,就必然會留下痕跡。御前的人各個都是火眼金睛,難道這件事皇上當真查不出來嗎?若皇上查出來了,那麼你再想想看,六宮之中,又有誰犯了錯還能得到皇上這樣的庇護?”
皇后分析的有理有據,不著痕跡的就將臟水潑了宸妃滿身,
她見宋昭若有所思的模樣,又繼續道:
“本宮實話告訴你,這件事本宮也讓人下去查過,確實是宸妃的嫌疑更大些。本宮能知道的事兒,皇上估計也差不離。
只是你別怪皇上,也不要自找沒趣去問皇上什麼。一來,你到底也沒傷著,要皇上如何替你做主?二來,宸妃有著那樣的母家傍身,皇上輕易是不愿懲罰她的。你問出來了,反而是叫皇上難堪。”
她三言兩語,就給宋昭下了三劑猛藥:
其一,可讓宋昭懷疑宸妃,更加和宸妃疏遠,好依附于她;
其二,讓宋昭覺得蕭景珩明知道這件事是宸妃所為,卻沒有任何表示,要寒了宋昭的心;
其三,她分析利弊讓宋昭不要去詢問蕭景珩,那這件事就會成為宋昭心中的一根刺,往后每每和蕭景珩獨處,宋昭都會念著,心里總不是滋味。
這已經不知道是宋昭第幾次見識到皇后的厲害了,
不過縱她再厲害,此刻于宋昭眼中看著,
她也不過是一只光著紅腚上躥下跳的母猴罷了,
滑稽得很。
宋昭心中暗嗤,面上卻一臉懵懂純粹,只含淚點頭說她知道了。
皇后笑意端然地安慰她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這件事連太后都出面了,想來宸妃必然懂得收斂,不敢再輕舉妄動。
相反是你......”
她將手搭在宋昭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你總是悶悶不樂的,皇上可以哄你一兩日,但是長久如此,要皇上勞累一日還得看你一臉的郁郁寡歡,只怕皇上早晚會對你失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