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靜默過后,蕭景珩又說:
“這事你倒是認得利索。可你既然如此看重你的孩子,你又為何要自己墮了自己的胎,更要以此來嫁禍給懿嬪?那時候懿嬪初入宮闈,與你并無交際!”(26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
聞他此言,舒妃像是突然瘋魔了。
她敞聲大笑,
笑得聲音嘶啞,笑得苦澀的淚滑入口中,
笑得令蕭景珩頭皮發麻。
“夠了!你這瘋婦!”
他隨手抄起手邊的硯臺,朝著舒妃狠狠砸了過去。
硯臺摔落在她身前,暈開的墨水潑灑在她素白的衣裳上,
綻放出點點墨花兒來。
她仍舊笑著,卻用哽咽的聲音說:
“皇上以為臣妾愿意這般嗎?若不是臣妾這一胎本就保不住,臣妾又為何要出此下策!?”
蕭景珩顯然不知曉此事,他追問道:“保不住?替你保胎的章太醫,不是一直都說你這胎無恙嗎?”
“若非臣妾逼他如此說,皇上又豈會因著臣妾有孕,對臣妾關心備至了那幾個月?”
舒妃抬手拭淚,苦笑著搖頭,“臣妾懷胎三月的時候,章太醫便已經告訴臣妾,臣妾這一胎至多可保七個月,且即便早產生下來,也絕對是個不能養活的死胎......”
“怪不得!怪不得你小產之后,章太醫就無緣無故病死在家中。只怕此事,也是你為了滅口所行的孽事!”蕭景珩胸腔劇烈起伏著,越是聽舒妃說,他就越是不寒而栗,
“你這胎保不住,你可老早與朕說!此事和懿嬪又有什麼關系?”
舒妃道:“懿嬪牽扯上這件事,純屬是她倒霉。原本臣妾是想將這孩子的枉死,嫁禍在皇后身上。
奈何皇后謹慎,那段時間刻意疏遠臣妾,反而與懿嬪走得親近。
所以臣妾才會嫁禍給懿嬪,事后好讓皇上懷疑,這件事是皇后指使她所為!臣妾就是要讓皇后不得安寧!要皇上與她離心猜忌,帝后疏離,來償還臣妾那個可憐孩兒的性命!”
蕭景珩拍案怒道:“你自己都說了,你這一胎是因為胎里不足才會生不下來,和皇后有什麼關系?”
“怎能與她無關?皇上忘了嗎?那時候正趕上皇后的祖母離世,皇后自幼與祖母親近,祖母之死令她十分傷懷。她那時日日叫臣妾陪她飲酒消愁,可那時候,也正是臣妾有孕而不自知的時候!”
舒妃捂著自己的小腹,絕望地癱坐在地上,“臣妾孕初與她喝了好幾場醉酒,這才會導致胎里不足,要臣妾無法保住自己的孩子!這怎能不算是皇后害死了臣妾的孩子呢!?”
“你瘋了?”蕭景珩凝重的目光看向她,眼底滿是不可思議,“你有孕的消息那時候連你自己都不清楚,更何況是皇后?你自身糊涂犯下了錯事,卻還要全然賴在旁人身上?簡直是不可理喻!”
“是!臣妾是瘋了!”
舒妃梗著脖子沖蕭景珩吼道:“臣妾此生最瘋的事,就是入宮成了您的妃子!癡人做了一場黃粱夢,到頭來害得自己滿手血腥,夜闌人靜之時,臣妾對鏡自照都會覺得心寒膽顫!連臣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臣妾本不是這樣一個歹毒的女子!”
她的淚水似是已經流干了,
空空嗚咽著,卻再不見一滴淚。
哭過了,吼過了,
力竭的她伏倒在冰涼的地上,凄惶地搖著頭,
“前陣子太醫告訴臣妾,臣妾因為小產傷了宮體,此生都不能再有孕了......臣妾知道,您永遠都不會再正眼瞧臣妾,臣妾也恨透了這樣的日子,恨透了在宮里每一個孤寒凄楚的夜。”
她強撐著身子,再度恭謹跪在地上,向著蕭景珩叩首三記,
“臣妾實在是累極了,但求皇上不要牽連臣妾的母家,且給臣妾賞賜一個痛快。”
舒妃的母家遠在隆城,
父親是平亂勇將,對于啟朝平定外亂,震懾番邦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所以蕭景珩不會處死舒妃,
他不會因為后宮的旋斗,而牽涉到自己的江山。
他盯著舒妃的眸色冷了又冷,終是無情開口,
“朕不會處死你。江德順,傳朕旨意曉瑜六宮。即日起,將舒妃貶為庶人,幽居冷宮。非死,不得出。”
一句話,便是要將舒妃生生世世都困在這金絲牢籠里。
彼時,江德順已經著人要將舒妃帶下去,
而舒妃卻掙扎著哭喊道:
“皇上!為何!臣妾一心求死,為何您偏要將臣妾囚禁在宮中!?為何!”
對于她泣血的發問,喚來的僅是蕭景珩淡淡的一句回應,
“你若自戕,朕定會問罪你九族。把人帶下去。”
這宮里頭的大多數女人,
在蕭景珩眼中,皆不過是一枚可善利用的棋子罷了。
棋子生死尚且不重要,
他又怎麼會在乎棋子是否會被這吃人的后宮給逼瘋?
舒妃被打入冷宮之后,宮里面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一般,無人再提及她。
她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比死了還讓人覺著可怕。
這事之后,蕭景珩一連幾日忙于朝政,都未入過后宮。
好容易這一日得閑,他就翻了宋昭的牌子。
這日,宋昭來到朝陽宮的時候,瞧著蕭景珩正在批閱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