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處處周全,事事得體,足見她在宮中這些時日,已經有所歷練長成。
但蕭景珩不是會因為她的這份聰明而忌憚她,
畢竟如今的宋昭已經沒有了母家,不會對朝政造成絲毫的威脅。
也正因此,宋昭今日表現出來的機敏,反而會讓蕭景珩覺得,
她成長至此,有這股子適當的聰明勁,倒可幫襯著將六宮事安排妥當,讓他少煩心些。
這日,容悅被小福子他們帶回了長樂宮,安王也回了正殿,佯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和祁王他們繼續飲酒作樂。
蕭景珩則多留了宋昭半刻,含笑執手她道:
“朕屬意你協理六宮,原先還怕你太過軟弱凡事畏首畏尾處理不得當,但今日瞧著,朕的昭兒果然沒有讓朕失望,實可堪掌協理六宮之權。”
宋昭嬌羞含笑,順勢依偎在蕭景珩懷中,
“臣妾哪里懂得這些?臣妾只知道這后宮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有損皇上的聲譽與威望。臣妾便私心里覺著,這協理六宮所要做的事,大抵便是如此。”
說著忽而抬眸,如絲媚眼靈動閃爍地望著蕭景珩,“皇上覺得臣妾所悟可有道理?”
“哈哈哈哈哈~”蕭景珩敞聲而笑,頷首抵著她的鼻尖蹭了蹭,低聲寵溺道:
“昭兒與朕,最是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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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割斷情愛】
今夜蕭景珩本是要去長樂宮陪伴宋昭的,
但見這會兒幾位王爺正喝得盡興,蕭景珩言語間也有了幾分迷離醉意,宋昭便道:
“外頭霜寒露重,皇上今夜飲了酒不宜奔波,不如就宿在朝陽宮別勞動了?”
蕭景珩攬著她的薄肩,指尖輕輕摩挲著,
“那你今夜便留下。”
宋昭嬌俏笑道:“皇上以為臣妾不想留下?可承煜現在正是粘人的時候,夜里沒有臣妾哄著,哭鬧起來連乳母都沒轍。”
蕭景珩這才有些敗興地說:“好。那朕明日再去看你。”
回宮后,宋昭問云杉,
“佟常在呢?”
云杉道:“在偏殿跪著,正誦讀女德。奴婢原是給佟常在取了個軟墊要她墊著點膝蓋,可她無論如何也不肯用......”
“我去瞧瞧,你跟著乳母一并去哄承煜吧。”
宋昭只身一人入了偏殿,將宮門輕輕閉上。
容悅背對著門口跪在堂下,潛心誦讀女德,聞聽動靜也不回頭。
宋昭走到她身旁,低眉看她一眼,語氣淡淡道:
“姐姐起來吧。”
容悅這才合上書,搖頭道:
“跪誦一夜,若膝蓋無傷,再讓皇上瞧見,難免會疑心你徇私。”
她有些黯然的眸光和宋昭的眼神對上,字句懇切道:
“你馬上就要封妃攝六宮事,別在這種時候為了我連累了自己。”
宋昭喟嘆著說:“姐姐能說出這些,說明這宮中的生存之道姐姐不是不清楚。可你既然知道,又為何會三番兩次與安王做出那樣的蠢事?”
容悅眸光一瞬顫動,“你一早就知道了?”
宋昭并不答這話,
她回身坐到了一旁,另擇他話道:“姐姐應該知道,入了宮,哪怕你再不情愿,你也已經成為了天子的女人。你從前縱是和安王有再多的情分,也得舍了。”
“他待我是真心,而我......”
“姐姐糊涂!”
宋昭聽不得容悅口中提及蕭景琰一句好,于是稍有厲色喝斷了她,
“那痞貨若是真心待你,豈會舍得讓你置身于險境?今日我可以救你一次,可下次呢?若下次讓貴妃或是皇后撞見了,姐姐滿門性命還要是不要?”
“不會再有下次了......”容悅怔忡搖頭,苦笑著說:“今日是我書信于他,執意要見他這一面。就是為了當面與他說清楚,日后彼此......再無瓜葛。”
她臉上不見任何凄愴之色,
只是目光空洞地看著面前香爐縹緲而起的紫煙,
看它們纏綿糾葛在一處,越攀越高,終是連一陣微風都經不住,就這般散了。
淚水麻木地落下,
容悅別過臉去,不愿讓宋昭看見她的狼狽,
她強壓著哽咽之聲,喃喃一句,
“我這一生都要被困在這兒了。可他,原是該擁有大好的人生。”
宋昭和容悅到底是自幼相交的情分,
她深知容悅從不是一個處事糊涂之人,
但困于一個情字,再理智的人也會做出瘋魔事來。
宋昭見她如此,也是于心不忍。
可于心不忍又能如何?
在這深宮之中,情愛一事與滿門性命相比,實在不堪一提。
宋昭本想勸一勸容悅,亦或是上前抱抱她,讓她將心里的委屈都哭出來。
可最終,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姐姐自己能想明白,便好。”
說完,便起身離去,順手帶上了偏殿的門,給予容悅一個可以肆意宣泄負面情緒的空間。
宋昭幫不了容悅什麼,她沒本事讓蕭景珩放她出宮去,
同時宋昭也知道容悅的心性,讓她這樣一個有傲骨的人,去侍奉并非她真心所愛之人,這樣的日子于她而言,每一日都是煎熬。
所以宋昭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蕭景珩對容悅的印象差一些,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容悅日后的寵愛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