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里覺著不舒坦?女子生產過后,身子本就孱弱虛虧,再加上為著封妃的事近日你又頗為操勞,可是累著了?”
宋昭弱聲道:“多謝太后關心。原是臣妾自個兒不爭氣,倒要大伙兒跟著掛心了。”
太后說:“你辛苦為皇帝誕育下貴子,大伙兒關心你也是應當的。你......”
正說著話,莫名的眩暈感忽而涌上了太后的頭腦,
她眼前發昏,手腳迅速發麻吃不上勁,晃悠著連站都站不穩。
好在青竹一直貼身伺候著她,迅速攙扶住她的臂膀,這才沒叫她跌在地上。
“母后?”
“太后娘娘!”
眾人又是一窩蜂地圍了上去,簇擁著太后坐在了宋昭身旁,
宋昭又是疑惑又是關心地問:“太后娘娘這是怎麼了?”
太后臉色一瞬浮了層青,額頭也開始漸漸冒出虛汗,雙手也止不住地打顫,
瞧著她和宋昭的情況差不多,只不過癥狀略要比宋昭嚴重一些。
隨著宋昭和太后相繼乏力發昏,這件事明顯變得突兀起來,
皇后的臉上,也攀上了一層微不可查的陰翳。
正焦灼之際,江德順帶著太醫趕了過來。
來者是才被蕭景珩提拔為太醫院院判的郭太醫,
他一刻也不敢耽誤,連該行的禮數都沒有周全,就開始替太后和宋昭診脈。
待細心研究過二人的脈象后,郭院判忙道:
“啟稟皇上,太后和懿妃娘娘是因為藥物相克的緣故,而犯了悸癥。”
“藥物相克?”蕭景珩不明就里,“怎麼個相克法?此癥何解?”
郭院判詳問了青竹和云杉,問她們近日太后和宋昭都服用過哪些藥物,
宋昭才生產完,所用大多是溫補氣血,滋陰護宮之藥,
而太后則常年都用著延年益壽的補藥,
二人所用的藥物,唯有一味相同,
那便是用來醫治風寒的麻黃避風散。
郭院判大抵明白了二人突發悸癥的緣由,于是又問:
“不知太后和懿妃娘娘,今日可有飲酒?”
太后中氣有損,但從語氣中還是能聽出不豫來,
“你這問的是什麼話?青天白日的,哀家和懿妃好端端的飲什麼酒?”
郭院判解釋道:“微臣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為太后和懿妃娘娘服用的麻黃避風散里頭,所用麻黃是與天創子一同淬煉出來。
此藥療效雖佳,但是服藥期間避用酒水,否則便會導致悸癥。且即便沒有飲酒,單是只聞見酒味,也會有所影響,只是癥狀不重。”
他的話已經說得十分明顯了,
既然太后和宋昭都沒有飲酒,且二人都是在坤寧宮正殿里突發悸癥,那就說明這正殿中定是彌著一股不易為人察覺的酒水味。
蕭景珩眸光一滯,下意識抬眉看向了皇后,
卻還不等他開腔質問什麼,就見李常在抱著一個湯婆子,慌慌張張地從人堆里走出來,怯怯地說:
“這......莫不是嬪妾給這湯婆子里頭灌了艾葉酒,才會導致太后與懿妃娘娘這般不適?”
她人方一上前,太后和宋昭的不適之癥就加重了幾分,
郭院判忙從她手中接過湯婆子,走遠些后將密封的鏤蓋啟開,見里頭裝著的正是極為香醇的白酒,只不過味道盡數被艾葉蓋住了,所以才不易被察覺。
他忙道:“快先開窗通風,再將這湯婆子拿到外頭去。”
聞言,江德順旋即吩咐宮人照做,
在場諸人也同時將目光都落在了李常在身上。
她嚇了個半死,驚恐地搖頭,
“嬪妾無心之失,嬪妾不知道這東西還會有這種副作用......”
說著拉扯了身旁站著的容悅一把,磕絆道:
“前陣子嬪妾手腳有發寒的癥狀,佟常在還陪著嬪妾去看了太醫。太醫說嬪妾是由于冬日寒氣侵體,宮體陰寒所致。
這癥狀不易有孕,所以嬪妾便問太醫要了調理身子的方法。是太醫教嬪妾用艾葉酒暖成湯婆子,時時放在小腹上,酒氣熱沸,艾葉暖宮,對拔除陰濕之氣是最有用的。皇上不信可問問佟常在!”
【第240章 正面交鋒】
容悅一臉的為難,本是不想摻和在這件事里,
奈何李常在一個勁用胳膊肘杵她,她也只得無奈道:
“這法子確實是太醫告訴李姐姐的溫宮法子,且李姐姐也是昨日才在湯婆子里頭暖上的艾葉酒。”
李常在忙說:“皇上您都聽見了!嬪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有了容悅的佐證,李常在故意為之的嫌疑就被洗脫了大半,
再加上她一個入宮無寵的常在,總也不敢在宋昭封妃的大日子上,明目張膽動這樣的手腳,
要真做了,這不是明擺著在作死嗎?
宋昭見蕭景珩并沒有要怪罪李常在的意思,于是沖李常在和煦笑道:
“李常在無心之失,本宮和太后也不會跟你計較什麼,你別拘著禮了,起來吧。”
“嬪妾多謝懿妃娘娘!”
此刻因著灌了艾葉酒的湯婆子被拿了出去,宋昭的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
她側首看向太后,問道:“太后娘娘覺得好些了嗎?”
太后的不適之癥也有所緩解,
只是她眉宇間蘊著的疑色卻更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