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哭得嗓子都啞了,這會兒喝了牛乳茶,才勉強止住抽泣,哽咽地說:
“嗚嗚嗚,織花是宋姐姐送給我的婢子,她辦事向來勤謹從不馬虎,私下里又總是陪我玩耍,還由著我反悔耍賴......滿宮里頭的奴婢,除了嬋兒我最喜歡的就是她了。嗚嗚嗚......”
她扯著宋昭的衣袖,愧疚地垂著眸子,淚水大顆大顆砸在宋昭寶石藍色的氅衣上,氤出一片水漬,
“宋姐姐,對不住......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宋昭牽起惠嬪的手,嘆道:“織花是個好丫頭,只是人死不能復生,這件事又是意外,誰也不想見到這種情況發生。妹妹也別太自責了。”
可無論宋昭怎麼勸說,惠嬪的眼淚還是像斷線珠子一樣淌個不停,
知道的是她宮里死了個婢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死了親娘。
她越是裝著天真心善,宋昭就越恨不得當即撕破她的偽裝,
眼見是勸不下惠嬪了,宋昭便對云杉說:
“惠嬪到底是一宮主位,她身邊沒有體己的人伺候像什麼話?咱們宮里的巧珍辦事也算利落,年方十六也只比惠嬪長一歲,是能陪她私下玩耍的。你去交代一聲,等下讓她跟著惠嬪回去伺候吧。”
聞聽此言,惠嬪的哭聲忙弱了半拍,
“這......宋姐姐,我沒護好織花,怎麼還敢再要姐姐宮里的人,還是......”
“無妨。”宋昭在惠嬪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笑意嫣然道:“你是本宮的好妹妹,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只是別再哭了,平白叫姐姐看著心疼,知道嗎?”
如此,惠嬪才終于‘勉強’忍住了哭啼。
后來宋昭又幾近關切地勸慰了惠嬪兩句,直到講了個笑話將惠嬪逗笑后,才說明日成行諸多事情都得準備著,讓惠嬪早些回宮去打點。
等惠嬪帶著容悅她們離去后,云杉入內向宋昭回話,
“回娘娘,巧珍已經跟惠嬪回去了。”
宋昭眉宇含殤,淡然頷首道:“小福子,你去取五百兩銀子,托人送給織花的母家。她和我到底是主仆一場,如今她死于非命,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小福子恭聲諾下,云杉終是忍不住,低聲哽咽道:
“娘娘......織花辦事向來當心,她不是那麼馬虎的人。難不成是她跟著惠嬪發現了什麼,所以惠嬪要急于將她滅口?”
宋昭聞言,只得無奈搖頭,“這件事容悅也親眼瞧見了,惠嬪做的滴水不漏一點錯處也挑不出來。且死了個奴婢,本宮總不能去昭純宮興師問罪,讓大理寺的人來徹查此事?無論咱們再怎麼疑心,這件事,也只能就這麼算了。”
云杉道:“可娘娘為何要將巧珍送去她宮中?巧珍是娘娘封嬪的時候,皇后娘娘指給您的。您一向懷疑她或是皇后娘娘的眼線,從不與她親近。她在惠嬪身邊,是探不出什麼消息來的。”
“本宮讓她跟著惠嬪,壓根就沒指望她能探聽到什麼消息。本宮只是單純想要惡心惠嬪。”
宋昭面色嫌惡至極,語氣也冷到了骨子里,
“畢竟織花已經死了,若是巧珍再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那豈不是要滿宮都得懷疑惠嬪這個天真爛漫的嬌俏少女有問題?她動不了巧珍,只能日夜提防著她,日日見巧珍杵在她面前,她就日日都得被惡心著。”
云杉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順著宋昭的話繼續道:“且惠嬪也沒辦法讓巧珍誣陷娘娘什麼,左右巧珍是皇后派來的婢女,說什麼做什麼都得將皇后牽扯進來,惠嬪總有顧慮。
”
宋昭略略頷首,眉宇間不覺又漫上了幾分迷思,
“只是本宮有一點想不明白。織花跟了她這麼久都能相安無事,為何偏偏要南巡之際,織花卻出了意外?惠嬪這是要回自個兒的母家......難不成,她在母家還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需得比在宮里還要謹慎提防著?”
【第261章 母女不親】
啟元五年三月二十三,朗晴日。
帝攜女眷成行蘇州,太后同行,后宮諸事皆交由云妃暫理。
途徑六城十七鎮,縱游山水間,品百姓之樂焉,
行十六日,于四月初八,入蘇州境。
這一路上,免不了有許多山道,顛簸難行。
太后受不得舟車勞頓,身子有些不大爽利,皇后便自請與太后同乘馬車,以便照顧。
可皇后雖是上了太后的轎,卻總心不在焉,把對靜和公主的擔心都寫在了臉上。
惹得太后略有不悅,便尋了個借口趕走了皇后,讓宋昭前來陪伴。
靜和自出生就養在太后膝下,皇后不得見上幾面,這成行之際心思都撲在自個兒女兒身上,也是無可厚非。
可宋昭卻不同。
她日日都能見著承煜,也分得清在什麼場合需要她做什麼事,
幼子同樣是暈車難受,但宋昭卻在照顧太后之際一點也不分神,端茶倒水捏肩揉腿,將太后照顧的無微不至,好兒媳的形象躍然眼前。
太后每有暈眩之癥,宋昭都會及時拿出薄荷腦油來給太后聞,又陪著太后談天說地分散注意力,哄得太后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