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悅聽后倒吸一口涼氣,“你說那梅子湯有問題?瑤嬪也有用過九陰散的癥狀,連穎妃也有?”
宋昭頷首,“不錯。還有一件事,我得說與姐姐聽。那日小福子給姐姐診脈的時候,姐姐說自己已經停用了九陰散將近三個月,可小福子卻從姐姐的脈象上診出,前不久姐姐還有用過九陰散的癥狀。”
她緩一緩,又說:“若是姐姐自己沒記錯日子,那便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給姐姐下藥。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何姐姐用藥一直都掂量著分量,身子卻還是被寒氣所侵,傷及了根本......”
容悅怔忡道:“避子藥種類繁多,我用的是九陰散,皇后下給我的也是九陰散,這不可能是湊巧的事。難不成,皇后一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思?”
“不會。”宋昭淺淺搖頭,“皇后若一早知曉,她定會將此事告訴皇上,早早就治了姐姐的罪。給姐姐下藥之人,一定是以為姐姐不肯懷上皇上的骨肉,是害怕初入宮闈就有了子嗣樹大招風,意在避寵。
所以索性將計就計,在姐姐的日常飲食中多添些分量進去,想要在不知不覺間,徹底毀了姐姐的身子。到時姐姐有苦難言,另外,她也可用此事做文章,借機扳倒她想要對付之人。”
容悅思忖須臾,驚詫道:“是惠嬪!?”
宋昭默然不語,只靜靜地看著容悅。
半晌,聽容悅分析道:“惠嬪與我同住,起先我并未防著她。她又與我親近,總是追著我姐姐前姐姐后的......”
她說著想起了什麼,抬手瞧著自個兒的手腕,
“她時常拉著我陪她游戲作樂,攥著我的手腕半晌不松開。
倘若她懂些醫術,我這脈象豈不是盡被她探了去?
那麼無論是我服用九陰散一事,還是我自己都不自知的有孕一事,她都了如指掌......也就是說,今日我只是湊巧與她的算計撞在了一處,即便我沒有自己服用九陰散,她給我下的藥,也足以令我小產了......”
容悅的分析,也是宋昭的盡數揣測。
也正因為宋昭提前洞悉了惠嬪的意圖,所以今日人人都拉踩惠嬪的時候,宋昭會站出來護著惠嬪,替她進言解圍。
反正這件事是不可能扳倒惠嬪的,宋昭還不如借此機會‘庇護’惠嬪,讓惠嬪放下警惕,還以為她是個癡傻的,能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長久的靜默后,容悅忽而滿眼錯愕地與宋昭對視著,低聲道:
“可我想不通的是......今日之事若真是她做局陷害皇后,那她就得先神不知鬼不覺的往皇后送去各處的梅子湯里頭添了九陰散進去,又能提前安排人在皇后房中的庭池里丟進去九陰散以作栽贓。更是掐準了時機,連城中藥鋪的掌柜都買通了,故意撿著麝香讓閆九德挑選,好讓他不知覺間指甲縫里頭沾上麝香的痕跡,更坐實了皇后和此事脫不了干系。”
話至此,容悅倒吸一口涼氣,不敢再細想下去,
“她能做出這樣一系列事,還不留下任何把柄,心思細密成這樣,實在是讓人想著都覺得可怕......可她費盡心思要徹底扳倒皇后,于她而言,究竟又有什麼好處呢?”
【第272章 母家驚變】
人皆是無利不起早,宮里頭的女人更不會費盡心思去做無用功。
宋昭取過茶盞,添了一盞溫水遞給容悅,
“惠嬪若是甘心成為皇上的棋子,那麼她就不會在私底下搞出這麼多事情來。姐姐的父親雖是水師提督,手握兵權位高權重,但水師提督統領掌管的是水路官兵,到底和寧家是不同的。
皇上不會疑心姐姐母家日后會生出謀逆之心,也就不會忌憚姐姐的孩子。相反,皇上膝下子嗣單薄,若知道姐姐有孕,定該不勝歡喜才對,皇上又如何會授意惠嬪,讓她去害姐姐的孩子?
再者,我身后早已沒了母家的支持,承煜又是皇上的貴子,皇上更不可能會容不下他。所以從當日承煜被害一事開始,只怕惠嬪早就已經有了自個兒的謀算了。”
容悅道:“當日為了追查承煜在梅苑遇險一事,你我有心故技重施,讓背后之人露出馬腳來。那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皇后,皇后也變相承認了此事。可若這事是惠嬪所為,皇后貿然認下,難不成所圖是想讓咱們放松警惕,由著惠嬪繼續做些傷天害理的事?”
她眉心隆起,緊緊攥著手中杯盞,“如此說來......皇后豈不是也知道惠嬪的身份?”
宋昭冷笑著搖頭,“皇后心思細,多少有些察覺。至于她知道多少,咱們就不得而知了。她當日急著將所有的嫌疑都攬在自個兒身上,就是想替真正對承煜動手之人打掩護。可皇后這麼做,卻也會讓惠嬪覺得她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更容不下她。”
宋昭聽著窗外漸密的雨聲,覺得有寒氣從菱窗縫隙處透進來,催得人汗毛聳立,不覺攏緊了衣衫,
“惠嬪既然不甘心成為一枚棋子,她自然就有自己的謀算。